第十一章黃門左劍(3 / 3)

報春見蔡風那吞口水的樣子,不由得忍著笑道:“這叫鮮蓮寶參湯!”

“哦,這麼好的名字!怎麼做的?”蔡風好奇地問道。

“這是用上等老山人參四錢,二錢新鮮蓮子,新鮮蓮葉一塊,再加半斤豬肉,陳皮一小塊,這些東西都要燉很長時間的。”報春含笑道。

“哦,你怎麼不說做法呢?”蔡風好奇地道。

報春用湯勺輕輕地舀了一勺,溫柔地吹了吹再送入蔡風的口中,輕柔地道:“先將參切成小片,與蓮葉分別洗淨,再將鮮蓮子去掉蓮子心,再清水浸透,陳皮浸軟,刮瓤,洗淨,又將豬肉放入滾水中煮半盞茶時間,取出來,洗幹淨,再用適量清水燒滾,全部都放進去,用不大不小的火悶燉一個半時辰,再放些鹽便可以吃了。”

“啊!”蔡風一驚,疑問道,“怎麼要燉那麼長時間呢?而蘭香不是隻用那麼短的時間嗎?”

“其實這湯早就已燉好,隻等公子你醒來食用,不過,燉熟了,你仍沒有醒來,便又涼了,隻好再熱一下子便端過來嘍。”報春解釋道。

蔡風這才釋然,卻不由苦笑道:“想不到燉個湯都這麼難,不過也真的好香,好適口。”

“反正也沒事,有的是時間,別說是燉這蓮子寶參湯,便是燉更難煮的湯也不足為奇,這都是奴婢們的事。”報春幽然而歡欣地道。

蔡風不由得心底暗歎,不過卻大感受用,難怪這麼多人都想榮華富貴,隻有有了榮華富貴才會有這種讓人驚羨無比的享受。

“蔡公子,你沒事我便放心了。”穆立武大步跨入房中強裝歡顏道。

蔡風不經意地咽下口中的湯,望了穆立武一眼,見他那樣子,知道是受了元浩的訓斥,不禁心中大感可憐與好笑,想不到堂堂一個郡丞卻要如此低三下四地忍氣吞聲,不由得對看破官場的父親大感欣慰。不過此時卻也要裝出歡顏地應和道:“些許小傷,並無大礙,休息幾天便會痊愈,大人不必掛心。”

穆立武不由得苦笑道:“想不到我這個郡丞會做到這步田地來,真是對不起蔡公子了!對凶手,我們仍沒能抓到他們的線索,慚愧之至,我真覺得無顏見蔡公子了。”

蔡風又咽下一口湯水,哂然一笑道:“這在我意料之中,賊人的可怕之處,我的感觸最深,若是他們這麼輕易便可以被你們所抓住,我想,我也不必受這個傷了。”蔡風很自信地望了穆立武一眼。

穆立武似乎聽了蔡風這話後,心情要好一些,不禁賠笑道:“聽說昨晚元府也鬧過盜賊,不知蔡兄弟可與他們交過手?”

蔡風深深地望了穆立武一眼,淡淡地道:“我差點便死在這一群盜賊的手上。這一群人正是大人所說的有用槍的高手,其武功和可怕之處並不遜於那一群戴鬼臉的人,其膽大的程度似乎也不遜於那一群人,還好元府並未被偷走什麼,隻是死去了幾名弟兄而已。”

“啊——”穆立武似乎還不知道元府死去了幾名弟兄,不由得一聲驚呼。

蔡風深深地吸了口氣,慘然一笑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邯鄲城中會突然出現這麼多可怕得讓人心寒的大盜,其實說他們是一群殺手,應該更為貼切一些,不知道大人能夠給蔡風一個解釋嗎?或是邯鄲城中真的有過什麼異常,也許蔡風可以幫得上忙也不一定,蔡風還自信手中的劍並不鈍。”

穆立武一陣幹笑,卻不由得有些回避地應道:“等蔡公子的傷養好了,我再和蔡兄弟長談好了。這裏,我便不打擾蔡兄弟休息了。”

蔡風心頭一動,知道了問題所在,不由得暗罵:“媽的,老子差點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他奶奶個兒子,居然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表麵上裝得平和的樣子灑脫地一笑道:“穆大人既然如此說,蔡風也不便多問,若穆大人有用得著蔡風的地方,蔡風定會盡力而為。雖然我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卻不會讓人小看的,大人公務繁忙,蔡風有傷在身,不便遠送,還望大人走好!”

“蔡公子能如此理解我,我穆立武實在是感激不盡,若有事須動用蔡公子,我定會親自來請。我敢肯定,絕沒有人敢小看蔡公子。”穆立武似乎有些感激地道。

蔡風平靜地一笑,淡淡地道:“這還是穆大人看得起。”

“蔡公子言重了,這麼說倒叫我深感不是了。”穆立武誠惶道。

蔡風含笑著又咽下一口湯,眼角人影一閃,卻是昨夜的那位大夫和仲吹煙兩人連袂而至,不由得緩和地道:“穆大人好走,蔡風不便相送了。”

穆立武回頭望了仲吹煙和那大夫一眼,轉身對蔡風抱拳道:“蔡公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說著轉身便從仲吹煙身邊擠了出去。

仲吹煙淡漠地掃了穆立武背影一眼,又望了望蔡風,含笑道:“蔡公子你好些了沒有?”

蔡風對仲吹煙似乎大有好感,或許是由於同是漢人的緣故,見對方一臉真誠和關切,不由得笑道:“仲大伯便叫我阿風好了,我以前村裏的人都這麼叫我。”

“阿風,好,那我便叫你阿風吧。”仲吹煙似乎很高興地道。

“看蔡公子的氣色,比昨晚要好了一些,甚至比老夫想象的更要好一些,看來是因為蔡公子體質特異,傷勢才會好得如此之快。”那大夫有些喜色地道。

“是嗎?”蔡風不由得奇問道。

“自然是,老夫醫人無數,這一點小的觀察絕對不會錯,蔡公子的體質是因為訓練之故,使得肌理再生能力和氣血再生能力比普通人快了很多,因此才會有這種效果。這裏我再給公子傷口換幾次藥,相信用不了幾日就會好得差不多了。”那大夫高興地道。

“這藥還要換呀?”蔡風驚問道。

仲吹煙不由得笑道:“不會疼的。”

蔡風不禁幹笑道:“我不是說這個,隻是覺得有些麻煩罷了。”

“我去為公子端熱水來。”報春很乖巧地端著碗行了出去。

“長孫大哥傷得怎麼樣?”蔡風淡淡地問道。

“他隻是內腑受了一些震傷,並無大礙,過兩天自然會好起來。”仲吹煙淡淡地笑應道。

大夫為蔡風輕輕地解開傷口的包紮。

“對了,仲大伯,你在邯鄲城應該很多年了,相信對邯鄲的情況了解自比我清楚多了,可在以前有過這群可怕的大盜飛賊?”蔡風似想起了什麼,也不顧傷口的處理,便向仲吹煙問道。仲吹煙一愕,沉思道:“邯鄲城中一向都很太平,這群賊人應該是最近從別的地方遊來的,阿風問這個問題可有什麼別的看法?”

蔡風淡淡地一笑,吸了口氣道:“這一群能夠在邯鄲城中來去自如,而且狂妄得可以,連調動守城的官兵都無法查出他們的下落,我懷疑他們背後有主謀,或者說是他們在邯鄲城中有內應。而且這內應應該在邯鄲城之中極有分量和地位,可是,在邯鄲城中還有誰有這麼大的力量呢?誰又有資格做這些人的後台,並讓他們不被查出來?”

仲吹煙並不動聲色,隻是有點笑意地望著蔡風,平靜地道:“這是你自己的看法嗎?”

蔡風大為不解,反問道:“仲大伯這是什麼意思?這難道還有別人說?”

仲吹煙吸了口氣,深沉地道:“阿風這種想法很危險,本來我是不應該這樣說,但你和我們同為漢人,這邯鄲城卻是鮮卑人的天下,我們實在不宜去多管我們身外的閑事。隻要這些人不再惹我們,便隨他們去吧,讓別人去頭大去。”

蔡風驚疑不定地望著仲吹煙,像是看一個怪物一般,卻不知道仲吹煙這話到底有什麼意圖,隻好幹笑著應道:“反正現在我有傷在身,想管也管不了,待我傷好之後,一切才好談一些,現在便讓他們去頭痛好了。”

仲吹煙歎了口氣道:“四方漸亂,群賊亂舞,邯鄲出現這種情況隻是遲早的問題,而今時局不同,其中所牽涉到的實不是我們所能夠解決的。因此,我才有此說,與其在這種小旋渦中掙紮,不若去大風浪中搏一搏,至於為什麼,阿風你也不必知道得這麼多。”

蔡風這才恍然,知道仲吹煙是為了他好,不由得感激地道:“蔡風明白了。不過,我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人生唯有活得自在,盡興便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我爹常對我講的一句話。我也很喜歡這句話,因此,我隻遵循著這句話,也是我為何可以很快活的原因。”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仲吹煙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錯,人生極其短,若是不能盡興,若是不能自在,這一生的遺憾太多了,我可能會活得很不開心,因此,我隻會做我想做的事情,哪管他危險不危險,哪管他後果怎樣,即使代價是死,而你在死之前,至少是無憾的,或是把遺憾壓縮到最少,這又有何不好呢?”

“難道你便沒有想到報效國家?”那大夫不禁也插口問道。

蔡風望了兩人一眼,不禁不屑地笑了笑,淡漠地道:“為何要報效國家?國家為何物,我不想說世道如何,卻知道這個國家絕不可能解民於水火,我若是報效國家的話,那便等於害死更多的百姓,我倒沒有想到報國這個字眼。”

仲吹煙和那大夫的臉色大變,不由得扭頭向四周望了一望,再側耳傾聽了良久,知道並無別人旁聽,才安下一顆心來。

蔡風卻哂然一笑道:“你們放心,隻要我是在元府之內,便會有人傳出這話,而大人也絕不會因為這一句話而失去一個很好的馴狗師。”

仲吹煙卻有些色變地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狂傲一些。”

“我很狂傲嗎?”蔡風有些不解地問道。

“敢在元府內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的確是夠狂傲的了。”那大夫邊為蔡風換藥,邊笑道。

蔡風啞然問道:“大夫你似也不是鮮卑人,對嗎?”

那大夫淡漠地望了蔡風一眼,淡淡地應道:“我是溪族人。”溪,也寫作奚,溪族在南北朝時期,屬南方少數民族,主要居住在今江西南部和廣東北部。溪族人多以漁釣為業,所居多在水邊,這大概是溪族得“溪”名的原因。

“他和你一樣,也是從南朝入北,同投元家,你可叫他陶大夫就行。”仲吹煙淡淡地道。

“難怪,仲大伯和陶大夫的關係似不同凡響啦。我很小的時候,便向往在水邊的生活,陶大夫既然是溪族人,相信定很會釣魚,不知道可否教我一教,讓我既可上山獵虎,又可入水擒龍,那可真是太妙了。”蔡風想到興奮的地方,不覺得歡快地道。

陶大夫不由得啞然失笑道:“隻要蔡公子有空,可以同我一起去渚河釣魚也無不可,至於入水擒龍,蔡公子倒也太抬舉我們溪人了。”

“渚水釣魚,那真是太好了,至於不擒龍可以擒魚也一樣嗎!”蔡風歡喜道。

“公子,小姐來了。”報春輕盈地行了進來,微微地福了一福道。

“葉媚小姐來了!”蔡風喜不自禁地問道。

仲吹煙和陶大夫不禁有一點麵麵相覷的感覺,不由得向蔡風望了一望,含笑道:“那我們先出去了。”

蔡風不禁幹笑道:“那個自然,那個自然。”

仲吹煙不由得啞然失笑道:“你可得小心,小姐可不是好對付的哦。你的傷口要被再擊裂了,可得又花上一些時間靜養便麻煩了。”

“這個沒關係,隻要她願意我又有什麼受不了的!”蔡風滿不在乎地道。

陶大夫也不由得苦笑著搖頭道:“世上有你這種人,大夫可就吃香嘍。”

“又在說我什麼壞話啦?”元葉媚那嬌嗔而甜得讓人心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