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隻斷了的羽箭,不知為何,謝小桃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了琅少帶她逃離大越皇宮時的情景,鼻尖不爭氣地泛起了微微的酸脹。
察覺到謝小桃遲遲都沒有開口說話,薩孤緹曜便是抬起了頭,剛好看見那有些猩紅的眼睛,心裏邊又是萌生了好一陣子的感動,“看過了吧?”他並不想對方因為看見了這傷而難過,打算把衣服重新穿好。
“你不打算處理一下嗎?箭已經沒入了皮肉當中,一定要拔出來。”謝小桃認真地問。
“我知道。”
“知道你還穿衣服幹什麼?”
薩孤緹曜笑了,笑得是如此的詭異,“怎麼?你還想要繼續看看嗎?看看我到底被傷成了什麼樣子?還是打算親自動手幫我處理啊?”
謝小桃沉吟了片刻,“兩者都有。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處理一下。”
“哦?”顯然,薩孤緹曜是沒有想到謝小桃會這樣說。就在疑惑之際,他忽然想到了謝小桃是淨空師太唯一一個傳授過醫術的徒弟。“你真的可以嗎?”
“你不相信我?”謝小桃瞪著眼睛問。
薩孤緹曜揚起唇道:“你不害怕?”說完,未等謝小桃做出回答,便是想到了什麼,道,“差點忘了,你這個蠢女人沒有別的特點,就是比平常人的膽子要大一些!”
謝小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左邊櫃子裏有藥箱和紗布。”就在謝小桃打算放棄之際,薩孤緹曜又是張開了嘴巴,並且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交到了她的麵前,“用這個,幫我把箭頭取出來。”
謝小桃接了匕首,對著蠟燭烤了好一陣子,又將一塊白布遞到了薩孤緹曜的手裏,“會很疼,忍著點。”
薩孤緹曜將白布接了過後,咬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來吧。”
“忍著點。”謝小桃又添了一句叮嚀,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是拿著匕首,對著薩孤緹曜背上的傷口挖了下去。
“唔——”縱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薩孤緹曜還是沒有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疼痛而發出了一陣如同受了傷的野獸一般的低鳴,但也隻有一聲而已,而且很快就停了下來。
這個男人的忍耐力果然非同凡人,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居然隻吭了一聲。謝小桃不由得感慨道,手下的動作沒有停。由於箭頭沒入的比較深,全部挖出來也是費了好一陣子的功夫。
“啪嗒——”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枚染了血的斷劍被謝小桃丟在了地上。她從一旁取了紗布,用力地堵在了還在冒血的傷口上,“等一會兒,血止住了,我就給你上藥。”
“不急。”薩孤緹曜點了點頭。想到方才謝小桃那小心翼翼幫自己處理傷口時的情景,他不得不對身邊的這個女子另眼相看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能有女子像她一般沉著冷靜的,“方才,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嗎?”
“怎麼會不怕?可害怕有什麼用?根本不能幫我快點拔出箭頭!”謝小桃輕輕地回答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為何會受傷?”
“還不是遭了算計!”提到這一點,薩孤緹曜便是怒從中燒,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因為實在是太過憤怒,傷口上的血再次噴湧而出。
眼看著被按在手心下的紗布被血跡染紅,謝小桃急得皺起了眉頭,“別亂動!除非你想這輩子都好不了!”
“好,聽你的,我不亂動了。”薩孤緹曜斂了方才的憤怒,卻是覺得今日之事實在是太過窩囊。今天,他原本是打算借著阿爾哈圖之死,吞並掉整個融夏的,哪曾想托婭公主會突然出現!
“依照你的傷勢來看,隻怕要在這裏休息兩天,才可以動身回蒼鶩了。”謝小桃緩聲道,說的時候,取了一塊幹淨的紗布覆蓋在了那傷口的上麵。
薩孤緹曜轉過頭,“回蒼鶩?莫不是你認為我們隻能逃回蒼鶩嗎?”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我薩孤緹曜可從來不屑做什麼逃兵。”
“不是逃,是叫你回去,至少要等你的傷口完全愈合。”
如果就這樣落荒而逃的話,他費了那麼大的功夫集結起來的士兵還有什麼用處?薩孤緹曜可不願意白費功夫,“今日之事並沒有結束。你放心好了,我薩孤緹曜就算是受了重傷,也絕對不會動那懦夫才會生出的心思!”
“可是……”然後謝小桃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對方的聲音打斷。
“我會叫你陪在我身邊,看著我是如何成功吞並掉整個融夏的!”縱然是身負重傷,薩孤緹曜的臉上仍是掛著屬於他的自信,而這樣的自信正是來自於外麵的那一群士兵。
“你需要休息!”
“放心,阿爾哈圖已經死了,融夏現在群龍無首,我們還有一些時間調整。”薩孤緹曜向謝小桃解釋道,卻是比誰都清楚,應該趁此時機,向融夏發動猛烈一擊。
什麼?阿爾哈圖已經死了?在聽見這個消息以後,謝小桃便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猜測到這件事一定是與薩孤緹曜有關,可是卻遭了別人算計,才會導致現在這般狼狽不堪。
震驚之餘,謝小桃緩緩收回心神,注意到薩孤緹曜的傷口已經不怎麼淌血了,便是取了藥瓶,輕輕地撒了上去,然後為其包紮,“不管怎樣,這些日子你都要好好休息。”
薩孤緹曜抓住了謝小桃的手,“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他這話分明是在說,要謝小桃來照顧他。
謝小桃默默地抽出了手,應了一聲,算作同意。
“這些日子,我時常在後悔,如果當初我沒有叫你們母女分離,是不是現在你早就已經接受我了?”薩孤緹曜突然發出了一聲長歎,似在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如果,我是說如果,阿蕪沒有死,現在你是不是就已經成為我的女人了?”
謝小桃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好了。你該好好休息了。”淡淡地甩出了這幾個字後,她便是邁步離開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