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看起來很美味04(1 / 3)

第4章 美味的較量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小蘋果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著我,問我。

“後來……”我無奈地說,“我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哦。”小蘋果有些失望,她接過老板手裏遞過來的蘋果,天真地問我說,“為什麼不打架呢?”

“這麼想看打架,那你當初怎麼不去拳擊館?天天看得你管飽。”我埋汰她說。

“嗯,姐姐你是對的。”小蘋果讚同地說,“打架不好。”

盡管小蘋果這樣說,可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心裏還是有些小激動。尤其是倪柏木說的那句“你不要碰我的人”,讓我更是心跳加速。

這麼多年了,雖然也有追我的男生,但這麼赤裸裸說是“我的人”的,倪廚子是第一個。

那天晚上回家後,我趕緊去查了查皇曆——姐是不是今天命犯桃花啊,早上被人送易拉罐拉環,晚上被人送鑽石戒指。

但皇曆什麼都沒說,甚至還說今天不宜出行。

嘁。

睡覺前,我躺在床上,把兩枚戒指拿出來對比:一枚是倪柏木順手套我手指上的拉環,一枚是葉遠方套我手上的鑽石戒指。

唉,要都是真的就好了。我一手一枚戒指,躺床上,遺憾地想。倪柏木肯定是覺得好玩,涮我來著,正式表白誰用拉環啊,那句“我的人”,多半也是為了向葉遠方挑釁,畢竟狗都知道撒尿占地盤和護食,更別提倪柏木和葉遠方是宿敵了;還有葉遠方就不用說了,明顯就是為了氣他女朋友。

這時,我想起了當時倪柏木手裏端著的那盤蘿卜糕。離開的時候,他臉色鐵青地把蘿卜糕倒進了垃圾桶,幸虧我眼疾手快從半空中接住兩個。後來我偷偷把這兩個蘿卜糕吃了,嘿,別說,還真吃出了一點俏皮的味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就是調漿的時候調軟了一些,但吃起來,感覺真的就完全不一樣了。

然後我又想起了許多年前去算命的一件事。那個高人說我會嫁給一個廚子,還說我命中注定和廚子有糾葛。那高人還挺幽默的,說:“淺顯點說,就是你身上有一種特別吸引廚子的氣質。”

有氣質?我跳下床來,對著穿衣鏡照了照,隻看到一個四肢屬於微胖界,臉上嬰兒肥,每天都在減肥和美食之間掙紮的女人。

“唉。”我搖搖頭,啪啪給了自己臉上幾下,“清醒點吧。”

雖然我極力讓自己清醒點成熟點,可是自打給我套上易拉罐拉環後,每當看到倪柏木,我都有點尷尬。

倪柏木倒是像沒事人一樣,照樣每天早起,打掃衛生,去菜市場,然後去“銀杏路8號”,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這貨是不是天生就沒感情細胞啊?或者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啊?我還期待著他給我再來點什麼表白呢。

可是這表白等了半個多月都還沒等到,秋水都望穿了還是沒有,我隻能死了這條心,繼續做我的小餐館老板。

不過話說回來,眼看倪柏木來“銀杏路8號”已經一個月了,生意也不錯,但我還是老感覺兜裏沒錢,還是緊巴巴的,於是我便騰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算了算這個月的流水。

不算不知道,一算就像一根悶棍給了我一記重擊。我愣愣地看著賬上的盈利僅為十八塊錢,覺得不可思議。

在此之前,我的自我感覺是非常優秀的,因為這個月不管是客流量還是外賣量,都能和“銀杏路8號”的頂峰時期相提並論。並且自打倪柏木這個高手接管廚房後,為了宣傳“銀杏路8號”涅槃重生,我還印了不少傳單到處發,又是送代金券又是做新菜品的。為了省錢,我這個老板還親自上陣去送外賣,一天十幾趟外賣送下來,晚飯的時候累得我連屁都沒力氣放一個。

可是竟然還虧了。

我把流水賬給了孫易看,因為作為一個高考數學僅考了75分的文科生來說,我的邏輯的確有點差。

孫易蹙著眉頭看了一會兒,便指著食材那一塊兒說:“你看,這個簡直太高了,占了所有收益的一半以上,你們別的地方又沒什麼盈利,不虧都算你有本事了。”

我這才開始認真地思考食材方麵的問題,並準備去廚房看一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告別了孫易,我剛走到後門,就看到收養的那隻野貓“小尾巴”正在吃一條魚。

平時我壓根兒不當回事,但今天留了個心眼,才看到小尾巴吃的竟是老李早上送來的那條野生水庫大花鰱的尾巴尖部分。

隨即,我看到了大花鰱的下半身部分正在被不遠處的一群野貓分食。

我頓時眼疾手快地從貓群的嘴巴裏奪下了大花鰱,可是已經晚了,花鰱的下半身已經被啃得血肉模糊了。

你妹的!喵了個嗚的!

我捧著魚骨頭,感覺就跟捧著骨灰一樣心情沉重。

至此,我終於明白,一切果然不出老孫所料,倪柏木在食材上的損耗太大了。一個魚頭湯,他堅持用野生魚頭也就罷了,可魚身居然拿去喂貓了。不僅如此,白切雞他也堅持用放養的天然農家雞,價格是飼料圈養雞的近三倍。

可是任憑我再怎麼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倪柏木還是置之不理,繼續熬他的魚頭湯。

“倪爺。”我都快哭了,說,“我廟小,您是大神,這樣下去,我遲早得關門大吉啊。我不管你和對麵的味悅有什麼仇,但這間餐館是我爸媽做了十幾年的,你拉別人給你墊背行嗎?進價八十八一隻的大閘蟹蓋飯你賣幾十塊也就算了,但天天用高檔食材,我再怎麼賣酒水也填不了這個空缺啊。”

倪柏木還是不吭聲。

我實在拿倪柏木沒辦法了,隻好哭喪著臉走到大廳想對策。

這個時候,連勝正拿著手機坐在我對麵。看著我一張苦瓜臉,他就幸災樂禍地湊上來說:“老板娘,又和我師父慪氣了?”

“別說了。”我捂著臉,悲慟地說,“你師父到底和對麵葉遠方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突然,我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拍桌子,對著連勝吼道:“你肯定知道什麼!說!”

“不知道。”連勝猶猶豫豫地拒絕了我。

“不說這個月的工錢你就別想要了!”我狠了狠心,說,“這樣下去遲早要倒閉,倒閉後你就跟你師父一起卷鋪蓋走人,從此別想再見到小蘋果!”

連勝果然被我這三句話震懾到了。他猶豫著看了看廚房,吞吞吐吐地說:“那你得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我大喜,趕緊豎起手掌,對他說:“向人民幣保證,絕對不泄露一點。”

連勝就小聲說:“其實我是在食為天認識倪柏木的,我中專畢業後,學校的就業政策把我分去了一家酒樓做小工,這家酒樓,就是食為天……”

“然後你就這樣認識了倪柏木,還死皮賴臉地拜了倪柏木做師父?”我接過他的話問道,“想學到人家的一點半點手藝,好自己出來獨立門戶?”

“老板娘你能不能別打岔!”連勝不滿地瞪了瞪我,繼續說,“那個時候我隻是食為天的一個水台,倪柏木是食為天的副廚。我見到過幾次倪柏木和一個叫曾敬川的人杠上,而且聽說這個叫曾敬川的和倪柏木是父子關係。倪柏木的祖上是個官府菜世家,這個叫曾敬川的是上門女婿,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和倪家斷絕關係了,倪柏木也突然和曾敬川成了仇人。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就隻知道這麼多……”

末了,連勝補充了一句說:“千萬別說出去,要不到時候隻能讓你來捧我的遺像了。”

自從連勝把頭發剪短,而且還染回黑色後,看上去還真像個正經人了,這讓他說的話貌似也有了幾分可信度。而且他的穿著打扮變正常後,看上去五官甚至還挺端正。

盡管如此,對於連勝說的話我還是有點不信。畢竟這貨是小混混出身,吊兒郎當的沒個正行。

而且問來問去,也就知道倪柏木是官府菜世家出身,真沒意思。

“老板娘。”連勝挑挑眉毛,說,“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該在小蘋果跟前說我幾句好話?”

“說了小蘋果就會看上你嗎?不是我說你,唉。”我歎了口氣,說,“二十好幾的人了你,成天還過得稀裏糊塗吊兒郎當的,穿個衣服跟什麼似的,那褲子完美地沿襲了十年前的流行,但現在已經是10年代了好嗎。還有你臉上那些粉刺,能不能調理調理拾掇拾掇,蒼蠅停你臉上都要崴腳……”

“老板娘。”連勝一邊玩著手機,一邊不屑地說,“你管得還真寬,我爸都管不了我……”

“反了你,老子還管不了你了!MLGB的!”

突然一個聲音在連勝身後炸開,接著連勝頭上就挨了一巴掌。

連勝正要動怒,轉身一看,整個人都跟被點穴了似的:“爸!”

我一抬頭,就看到了這個戴著一副茶色眼鏡,穿著一件花襯衣和一件皮夾克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儼然一個老混混。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廚師世家,諸如倪柏木;還有混混世家,諸如連勝。

在連勝和他爹的談話中,我逐漸搞懂了這父子二人的前世今生。用英語時態來說明,那就是:連勝是個小混混ed,他爹是個老混混ing。並且他爹還是個賭鬼,名叫連小六,因為年紀大了,就老被人叫連叔(輸),因此一輸錢他就怪罪於名字。

不過給兒子起名叫連勝也真是簡單粗暴目的明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意圖。

“你又欠錢了?!”連勝哭喪著臉說,“我沒錢了,真的,你把我賣了吧。”

“媽的,說什麼呢!我看你小子是找抽是吧……”連小六罵罵咧咧地說,“我怎麼可能賣親生兒子……我給你說了一門親事,明兒見麵,你收拾一下……”

連勝直接拒絕了,他說:“不去。”

“活膩了是吧!”連小六又是啪地給連勝頭上一巴掌,隨後,他渾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連勝,說,“去買身新衣裳,把頭發染個喜慶點的色兒,黑色真他媽不吉利,染個紅色去……”

聽到這裏,我就明白連勝的殺馬特審美是怎麼來的了。遺傳。

連勝打死也不去,一開始,連小六都還耐心地勸他,說對方是個有錢人,女兒漂亮貴氣,傾國傾城,絕對能讓連勝一見鍾情。

連勝仍舊堅持不去,他甚至對連小六說:“那麼好,幹脆你自己去得了。”

連小六沒想到兒子竟然翅膀長硬了,被連勝的頂嘴弄得足足愣了有小半分鍾。

見軟的不行,連小六就開始罵兒子了,說什麼連勝他娘一生下他就跟人跑了,這些年他又做爹又做媽,一把屎一把尿地把連勝拉扯大。整個哭泣的過程中,連小六的語調就跟八點檔的肥皂劇一樣,最後還抽出了皮帶提著褲子要在“銀杏路8號”上吊,並且還要衝到街上臥馬路……總之為了賣兒子,連小六是什麼招都用上了。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隻能一邊拽著要去撞車的連小六,一邊扭頭對連勝說:“真是煩啊,你就去吧,馬上就來人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