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以為他是給我帶來什麼壞消息的,所以對他有些疙瘩,現在看他這副不怎麼開心的模樣,我不禁唏噓,世事果然變化無常,前一刻才討厭的人,現在反倒對他生出幾分憐憫。我的母性大發,上前安慰他:“你也不用太傷心了,青兒姑娘現在應該過得很好,隻要讓她知曉你這般掛念她,她一定會開心的。”其實他再傷心,青兒姑娘也不會知道。
“我在白荒洲找了她十年,沒有她的半點音信,才來你這兒,可青兒不在這兒,你說,青兒真的死了嗎?”
人一旦痛苦過度,神經就會錯亂,這樣的人往往很瘋狂。他問我青兒死了沒,我怎會知道?天下間每天有那麼多人死去,連白荒大帝都理不清,更何況我?喬現在需要安靜的思考,沒準我一上前他就將我拆了也說不定。現在,我安安分分地站在離他三十步外,以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青兒姑娘,和他似是關係匪淺。
盡管很好奇,我還是壓下了揪著他八卦的衝動。
這樣想著,我突然有些傷感,以前我和雇主做生意的時候,聽到的可憐事多得去了,哪個雇主的故事不動人?哪個雇主的結局不悲慘?而且她們的死都是我間接造成,葉繁直接造成的。她們的故事何其慘烈,何其催人淚下,我都沒有半分動容,因為我對那些不感興趣。今日好不容易感興趣了一回,他又不讓我感興趣,的確是鬱悶至極啊!
在我鬱悶之際,喬站起來了,走到每一個墓碑前都要停下來仔細辨認,我心想他這是何苦,非得把一個人的生死弄得這麼清楚?這個人和他隻有兩種關係,其一,仇家,而且是非得弄死的仇家,其二,就是親人,是生是死要在祖籍上記清楚的那種,後來將我的分析說給葉繁聽了,葉繁給的評價是我的思維真簡單。
喬自始至終都很平靜,末了,他竟然笑了,很淡的笑,但確實是笑了,我想這人是傻了,又哭又笑的,隻聽他說:“我怎麼沒想到呢?青兒一定沒死!”
這明明是個很容易想清楚的問題,他偏偏往死胡同裏鑽,現在想明白也不是說他太弱智,人有的時候會被自己的情緒蒙蔽,看不到問題的實質,待清醒過來時,隻能埋怨自己太蠢,當時把問題太複雜化。不過我一直很欣賞能將一加一等於二這種簡單問題複雜化的人,這說明他很有深思維,敢於質疑,有膽量。
他說:“寒衣姑娘,再帶我去之前的石室看看罷。”
我帶他回到那間冥靈棲身的石室,這些冥靈雖具人形,卻辨不清麵貌,喬想從中找到一個人的想法太理想化了,他找了半日,終於笑開來:“當真如我所料!”
“你怎麼知道?”我問他,他已經把我忽略好久了。
“回去吧。”他沒回答我的問題,恢複了之前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手上傳來暖意,我一顫,帶他走出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