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東把躺在自己大腿上一邊插著耳機聽歌一邊擺弄手機遊戲的韓昭叫了起來,指了指麵前突然出現的故人。
果然,韓昭的神色突然變得很差,他記得嶽傲天是誰,三年前嶽傲天曾和柴策在一起過,而柴策又對程昱東……
把耳機卸了下來,韓昭抿了抿嘴,十分不情願地問出了最不喜歡的兩個字:“他是柴策叫來的?”
程昱東不知道他指的的是嶽傲天還是剛才找事兒的年輕人,但是在他看來這兩人沒有什麼區別,於是有些拿不準主意的回答:“我看到後麵的車裏坐著柴策,大概是有點聯係吧?”
聽到程昱東這麼回答,韓昭猛然轉過身,由於動作過於猛烈還帶起了兩聲痛苦的咳嗽,果然在後麵不遠的堵車隊列中看到了那輛和自家車同款的黑色名車,副駕駛的位置上,柴策正歪著頭靠在被放低了的後背上,似乎是睡得挺香,絲毫沒有被外麵連聲的鳴笛吵醒。
盡管很不情願,但是出於對當初的印象深刻,韓昭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他們是針對我們的麼?”
聽到對方用的是“我們”而不是“你”或者“我”,程昱東覺得很受用,但是他知道兩個人心裏麵想的是全然不同的兩個版本。
當時程昱東為了讓韓昭能甚至是韓昭的父親相信自己和柴策沒有任何官場上包括私下裏的聯係,不得不做了那麼一出自己被柴策強上的戲碼,但是他和柴策都清楚,這種強迫來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在兩人身上發生的,所以按照柴策的思路大概是兩人心甘情願的一碼事兒。
所以事後他沒有主動找柴策理論,柴策也懶得去問他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兩個人默契地跳過了這個環節。
後來的一係列事件已經對兩人的關係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更是沒機會再一次當麵對質,時隔多日,如今這是要回來報複了麼?
程昱東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還遠遠不是嶽傲天的對手,唯一的把柄就是身邊這個對自己信任到骨子裏麵的愛人,隻要在韓昭的身體還能撐得住不至於一命嗚呼,他就有的是機會慢慢和他們磨,商不和官鬥,他們還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的。
兩人在車裏各懷心事,車外卻已經是另一番天地了,本來還是理直氣壯地歪理邪說的年輕人這時候正耷拉著頭老老實實地跟在嶽傲天身後,天知道這段時間兩個人說了什麼不為外人知道的話,年強人深深朝車內鞠了一躬,然後悶聲說:“剛才是我蠻不講理了,還希望車裏的老板別和我這種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盡管是在低著頭道歉,但是那個一頭殺馬特風格的年青人卻明顯都把鼻空朝到了天上,十萬分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人家確實在道歉,想到這裏程昱東又對嶽傲天的想法開始摸不透了。
沒有大開車門,也沒有讓司機上車的打算,程昱東想看看他們究竟是想玩什麼花樣,可是他確實不知道嶽傲天不過是想早點解決好這一切然後帶著車裏麵還在眼巴巴地等著他的人。
嶽傲天看了一眼麵上不做聲的司機,這種年紀到了這份上還在工作的大多是一直跟下來的老人,以他對程昱東的了解,土地主的出身,他自然是請不起這種骨子裏就散發著上層社會裏的管家風範的司機,於是敲了敲車窗,朝著根本看不到的方向問道:“不知道韓先生還有哪裏不滿,我們可以商量,一切都是舍弟的錯,還希望兩位給我個麵子。”
韓昭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富家少爺自己算不過嶽傲天這種被老江湖親自教出來的小江湖,聽到外麵的人朝著錯誤的方向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然是驚訝萬分,但是沒等他打算打開窗戶說話,卻被程昱東緊緊按住了,他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然後朗聲說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子偷了人家的車出來招搖過市?原來是嶽先生的人,還真的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道歉什麼的豈不是太客氣了?”
嶽傲天聽出來是程昱東的聲音的時候整個人的警備係數都提升了起來,他甚為苦惱地瞅了一眼身後翻白眼的表兄弟,然後很是不好意思地歎了口氣,似乎是對自家人的做法也很無奈。
“我這兄弟什麼都好,隻可惜認識了一個駐京辦的朋友之後就愈發的不像話,把誰都看不到眼裏,今天交了一個新的女朋友就開出朋友的車出來丟人,要不你們說說要怎麼處理?我肯定配合!”
不熟悉嶽傲天的人聽到這話也會吃了一驚,怎麼一向雷厲風行,手段血腥的嶽傲天也會這麼低三下四的求人,但是身處政府的程昱東卻知道對方的意思,自己不過是S城裏名不見經傳的一名小小公務員,對方認識的可是駐京辦裏的人,不論真假,名字上差的可不是一截半截。
“話不是這麼說的!”程昱東話鋒一轉,“怎麼說也是熟人,你這話這麼見外就不好了,今天要是有時間不介意出來坐坐?”
當然沒時間!表兄弟兩人難得這麼默契的想到。但是也明白了車裏麵的是不想糾結這種事了,索性兩邊都給了麵子。
“改日,改日一定和柴策會一會故人,赫利!還不謝謝韓先生、程先生?”
站在一邊一直晃來晃去的童赫利一聽到兄長叫到自己的名字,趕忙走上前去又鞠了一躬90°的躬,這次倒是十足的恭敬:“謝謝程……啊不是,韓先生、程先生!”
車裏麵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韓昭以為這就是差不多了,可是他那能注意到身邊人的臉色有多差?那個叫赫利的……有意地調換了自己和韓昭名字的先後,這裏的貓膩,肯定是嶽傲天告訴他的,想到這裏,他猛地朝車窗外狠狠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