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摯友(2 / 2)

他的境界比平常的男人高出太多。

他說:“有些事情是可以控製的,並非非做不可。一旦邁出去那一步,想回頭可就難了。”

他還說:“喜歡一朵花,會想把她摘下來放在花瓶裏;可是愛一朵花,卻寧願她靜靜地在枝頭綻放,自己在一邊默默地欣賞。”

他更是說:“異性的友誼之所以難以保持,是因為彼此內心的雜念太多。其實,你不動,我不動,情便不會動。獸性是擅於發泄的,但是人性是擅於隱忍的。我們都要做一個能用人性強壓獸性的普通人。”

他話總是透著生活的哲理,聽起來平常,品起來卻總能領悟到一點兒平時所領悟不到的寓意。

他的話讓我不斷反省自己從前,倘若一開始我知道孟祥瑞已婚便能做到立刻放下,倘若一開始我和瞿溪能夠克製欲望的衝動而單純地選擇做彼此的知己,或許我想我和他們的關係走到今日依舊可以坦坦蕩蕩,我在他們心裏依然是一個值得敬佩、值得欣賞的女人。

開在枝頭的花才是最美的,捧在手心的花盡管美卻不能長久,可是我們總是能夠體會卻無法參悟,能夠參悟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直到遇到了卓文君,我突然明白,最好的友情不是彼此對對方沒有衝動和欲望,而是將那股衝動和欲望慢慢地轉化為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

隻有控製了那一份瘋狂的占有欲,花兒才能常開不敗,友情才能長留不散。

與卓文君共度的半個月時光,又變成了一次對我心靈的洗滌。怪不得古人說“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我隻有和卓文君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感受和體會到這樣日久彌香、雖濃卻淡、雖淡猶濃的感受。

沒有太多的言語,不需要誇張的修辭,更沒有過分的舉動,我們就這樣靜靜地攜手跨過半壁江山,然後彼此微微笑著告別,對對方說一句“後會有期”。

他出發回新加坡的那天,我去機場送他。臨走的時候,他伸手擁抱了我一下,然後對我說:“堅強一些噢,伊北。”

“嗯,好,我會的。”我笑著說。

“結婚的那天告訴我,我給你們做證婚人。”他又說。

“好,你身邊有合適的姑娘也別錯過了。”我說。

我們一直望著對方笑,最後我忍不住地再擁抱了他一下,然後大大咧咧地摟著他的肩膀說:“好啦,再不去辦理登機等下飛機不等你了。”

“嗯,好,有空來新加坡玩。”他笑著說。

我看著他推著行李慢慢地跟隨著人群挪動,我一直站在原地望著他,我很感激人生中遇到這樣一位摯友,也承蒙他這樣的人物願意與我成為朋友。

直到他在安檢入口消失的那一刻,我終於悻悻地轉身離開,心裏沒有太大的悲傷,但是離別的惆悵卻揮之不去。其實,真正的朋友不會給你帶來太大的傷痛,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帶給你的,都像是一股淺淺的暖流在心間緩緩流動的感覺。

我們常說戀人分手之後便無法再做朋友,朋友發展成為戀人之後便無法做回朋友,其實歸根到底是因為兩種情感的濃烈程度不同吧。

愛情像一杯烈酒,喝的時候暖心,但容易傷胃,易醉,也易引起嘔吐、反胃等種種不良反應;友情則是一杯瓊漿,喝下去暖而不傷,非但不會輕易醉倒,反而還能怡情養心。

隨著人年齡的增長,很多時候為了避免受傷,我們再也不會想要年少時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更多則願意擁有一份細水長流的情感,所以歌詞裏也常常感歎“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複複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是最真”。

可是,現在的我,雖然能夠領悟到這一點,卻還未必做得到。因為,龍川自從去了東北和內蒙古之後,便常常因為沒有信號的原因而消失,有時候兩三天都沒有出現。

而我在送走卓文君之後剛坐到車裏,隨意地翻開朋友圈,就看到了一張林可欣在草原上騎馬的照片。那一刻,心瞬間裂開了。

林可欣穿著草原上的民族服飾,帶著一頂《還珠格格》裏香香公主所戴的那種帽子,坐在一匹白馬上伸手擺了一個剪刀手的姿勢,笑靨如花,看上去無比幸福。

我正想細看的時候,她卻已經秒刪了照片了,再翻開她的朋友看,除了以前的信息竟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