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見上了樓梯,謝東指著左拐靠牆的房間門,“這就是芽兒的房間。”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響起,芽兒長出了兩口氣,這才去把門打開,沈初見站在門口,芽兒穿著一件灰藍格子的長裙子,光著腳站在地上,看著她一言不發。
沈初見說:“可以請我進去嗎?”
芽兒站著沒動,臉繃的異常嚴肅,謝東小聲咳了一下提醒她,芽兒才慢吞吞地說,“進來吧。”
沈初見轉身回頭對謝東說,“麻煩給我幾分鍾,我想和芽兒單獨聊聊。”說罷也不管他通沒同意就關上了門,被拒之門外的謝東隻好不尷不尬地退了下去。
房間裏隻剩下沈初見和芽兒兩人,氣氛一下子又僵硬了起來,沈初見打破沉默,走到梳妝台前的凳子上坐下,芽兒看了她一會兒,坐回了床上。
陽光正好從窗戶上照進來,米色的窗簾隨著風來回晃動,芽兒光著的腳也在不斷的晃動,好像是借此才能安撫自己一顆雜亂的心。
“你來做什麼?”芽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語氣算不上友善。
沈初見答非所問,“這是你摘的花?”她指著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的花瓣問。
芽兒瞥了一眼,鼻子裏哼了一句算作回答,沈初見打量起了房間的布置,很簡單的一間屋子,向陽,木質的地板上鋪著白色短毛地毯,中間是一張米白色的大床,床頭上擺著一架水晶的鋼琴模型,對麵是同色的梳妝台,很簡單,卻也看得出布置的人很用心,她最後才把目光落到了芽兒身上,芽兒眼神不住的四處飄蕩,裏麵藏著煩躁和難過。
“在這裏住的可還好?”沈初見問。
“好,好得很!”芽兒十分幹脆地回答,目光卻落到窗外的某一處。
“跟我回去吧。”沈初見說。
芽兒目光依舊飄在窗外,不知在看些什麼,好半天才回話,“不是告訴你了麼,我在這裏住的很好,不回去了。”她語氣中包含著不耐煩。
“這裏畢竟是別人家。”沈初見溫聲細語道。
芽兒突然把臉調了過來,“沈府也不是我家,我家在曲玡山上,”她停了一下又說道:“我家已經沒了。”她最後的尾音有些顫抖。
沈初見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芽兒的話中帶著小鉤子,一下紮到了她的心上,“你……”
芽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她,倒叫她的話全部哽咽在喉嚨,芽兒冷冷地勾起嘴角,語氣極盡諷刺,“你還想說什麼?還想要用怎樣的花言巧語來哄騙我?”
“對不起……”沈初見說。
芽兒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還真是愚蠢,仇人就在我身邊,我卻還對她感恩戴德恨不得以命相報!對不起?我曲家一百來口人命,你就拿一句對不起就像搪塞過去?”
沈初見心口抽疼了一下,麵色有些泛白,芽兒看著她似痛苦的神情,又有些後悔,畢竟,她是無辜的,自己不該把火氣都撒到她身上,一切都是那個葉遠臻造成的,都是他!
沈初見緩了一口氣,“對不起,我能說的,隻有對不起。”
芽兒看著她,沈初見大病之後瘦了不少,本就嬌弱的身體更是不堪一擊,麵容憔悴,眉間帶著淡淡的憂愁,讓人怎麼也說不下去重話。
芽兒停頓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當時,到底為什麼要救我?”她懷抱著一顆純真之心,戰戰兢兢地等著她的回答,她想,哪怕是假話,都比殘忍的事實要好。
沈初見看著她,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救你,是因為一個人的囑托。”
芽兒想了一下,“二嫂?”她猶豫著說了出來,沈初見繼續道,“小螢很小就來了我們家,她父母過世的早,是被她那個好賭的舅舅賣進來的,然後她就成了我的丫頭,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母親性格冷淡,父親素來不喜歡我,雖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卻更像是水火不容的仇家,我便隻有小螢這一個朋友,說是主仆,卻更像是親人,我們相依為命、無話不談,她是我在那深牆大院裏唯一可以信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