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外麵?”易夫人聽到聲音揚聲問道。
沈初韶向不遠處站著的小丫鬟橫了一眼,那個小丫鬟很識時務地走到門前,答道:“回太太,奴婢是蘭芝。”
“怎麼回事?”
“初韶小姐來了,奴婢特前來通傳。”
易夫人聲音一下子緩了下來,“哦……原來是初韶來了啊,大少爺剛醒來,這,這亂七八糟的,初韶女孩子家的,不太方便,讓她稍等片刻。”
“是,奴婢知道了。”蘭芝退後,沈初韶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捏緊雙手,哼,之前還把她當做是寶,沈初見一來,不知說了些什麼迷惑人心的話,他們就立馬換了另一張臉,還真是厲害。
她表麵卻依舊平靜,指了指地上的托盤,蘭芝走過去撿起來。
“讓他們都下去吧,現在臨近年下,大少爺又生了病,府裏事已經夠多的了,我不希望再有什麼流言蜚語出來,要是有人在私底下亂嚼舌根子,到時候就別怪我回秉了伯母,家規處置,知道了麼?”
圍觀的幾個下人紛紛垂著頭,“奴婢、小的知道了。”
沈初韶將蘭芝喚到跟前,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幾塊大洋放到她手心裏,說道:“拿去給大家分了,這幾日忙著照顧少爺,大家都辛苦了。”
蘭芝點點頭,和眾人一並退下。
裏麵終於收拾妥當,易夫人親自去開了門,沈初韶臉上掛著驚喜的笑,“易陽哥哥醒了?沒事了吧?還燒不燒?”
易夫人攜了她的手進來,十分溫柔地說:“好孩子,他才剛醒,還未請大夫過來看呢,你真是有心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阿陽都知道,我也看在眼裏呢,你的好我們都記在心裏了。”
她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沈初韶臉上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容來,“伯母您這是哪裏的話,我這麼做,是應該的……”說罷,略帶嬌羞地低下了頭。
易夫人心裏發虛,又覺得有些對不起沈初韶,還好她剛才沒有聽到什麼,表麵上隻有對她更加溫柔體貼。
易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沈初韶已經來到床邊,他也全無一絲反應,易夫人看不下去,隻好輕聲提醒道:“阿陽,初韶過來了。”
他依舊毫無反應,眼睛盯著天花板,像是完全沒有聽一樣,沈初見看向易夫人,易夫人臉上掛不住,隻好訕訕說道:“阿陽他才剛醒過來,這幾日怕是病糊塗了,剛才連我都不理呢,一會兒大夫來了,再仔細檢查罷。”
沈初韶點點頭:“是嗎?他醒了我便放心了,等大夫來了,可要仔細檢查檢查,不要留下什麼後患才是,我們在這裏空等著也是無益,我已經吩咐了下人去找大夫過來,應該很快就到了,伯母勞累了許久,我扶您下去歇歇吧。”
易夫人賠著笑:“是啊是啊,他剛醒過來,應該清淨一些的,那我們就先出去吧,等大夫來了再診。”
沈初韶扶著她出去,解管家也已經來到了門口,“老奴聽說大少爺醒了?”
易夫人點點頭,說道:“才剛醒過來沒多久,大夫一會兒就來,你派人守著點,他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是。”解管家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初韶,欲言又止,拱了拱手道,“夫人放心,我這就派人好生守著大少爺。”易夫人也沒有在意,扶著沈初韶的手匆匆離去了。
老管家點了兩個穩妥的小廝去向易老爺和易笛通傳一聲,又吩咐了兩個丫頭在屋裏守著,自己走到了易陽床邊,他平躺在床上,麵容憔悴,眼神枯盯著一處,沒有絲毫光彩。他心裏止不住的難過,易陽這個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是個難得溫和的好孩子,從小求學上進,待人和善,卻沒有一絲驕縱之氣,隻是太過孝順,苦了自己……
“大少爺?”他試探地喚道。
易陽沒有一絲反應,解管家又叫了兩聲,他依舊沒有動靜,解管家一慌,推了推他,易陽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解管家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來人呐,快去找大夫來!怎麼長時間了還不過來!”解管家沉了聲喊道。
門口的下人急忙飛跑去找人,解管家不放心,隻好親自守在他床前看著。
不多時,兩個易氏藥房的老大夫便趕了過來,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也來了,解管家起身道:“快過來,大少爺剛醒。”兩個老大夫急忙小跑過去,解管家又一拱手道:“錢先生,您怎麼過來了?是找我們大少爺有什麼事嗎?”
來人是錢宣臣,易陽在北平的同學,易府的人也都認識他,他道:“我這兩日一直泡在藥房裏,才知道易兄病了,今日特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