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後召來範正商議。她深知範正在安西府的地位,無論武臣還是文官,皆對範正非常服氣。而在安西府,目前她最信任的人無疑就是範正。
霍真死後,她失蹤,霍襲古父子代政不得支持,安西府的軍政,事實上都還沒落到他們的手心。但一個範正,硬生生的將一個安西府理得水一般的順暢。
她歸來,從西都城牆上下來時,帶領文武百官和百姓迎接她的就是範正。範正的目光耿直而驕傲,看著她,像最自豪的父親,仿佛她站在那裏,就是印證了他不凡的才幹。
“臣該死。王爺身陷大魏宮,臣沒有及時援助,是因臣猶豫於王爺的女子身份,今臣承認迂腐,望戰事結束後,嚴懲於臣,已儆後尤!”
她回來時,各種政令,範正的批閱在前,霍襲古的在後,需要安西王批閱的由兩個太傅輔政和霍襲古批閱後,蓋上範正保管的安西王的大印。
事事都一目了然,範正在第一時間將大印呈回,跪求:“當時王爺昏迷並失蹤,是老臣想出這辦法,望王爺戰後嚴懲老臣逾越之罪!”
她扶起這恩師時,內心非常感動,心中有數:董承儒年事已高,重在威望和忠心,是範正用實際行動護住了不在安西府王位上的“安西王”,也護住了安西府的穩定。
這樣的人,權在手卻不貪,千秋難得!
霍家前兩代果真沒看錯人!她相信自己也不會看錯人,這兩個多月的時間,範正在她的背後一直是竭盡心力的輔佐她,為前方戰事做好一切可能做到的。
何況她相當有信心,以範正對霍家三代的忠心,定會同意昭智登位。
如果一切如錦蘭所言,昭智應是無辜的。
回到西都,對錦蘭的調查她是下了一番心思了,但所有的證詞都表明錦蘭對她確是忠心耿耿。
她有身子時,自己一直是稀裏糊塗不知的。那日她進了內院,照例讓錦蘭給她拿鎧甲來。
錦蘭不肯:“穿這麼重,怎麼行!奴婢多嘴一句,王爺你得準時回來用膳,不要忘記了。”
她白了錦蘭一眼,沒有好聲氣:“囉嗦什麼,拿來!”
錦蘭無奈跪下:“穿不得了。”
“什麼意思?”
錦蘭一臉苦相:“王爺現在的小日子都很準,這個月——沒來。”
“說直白點!”她沒聽懂,也沒心情理這些。
錦蘭站了起來,屋裏屋外來回檢查了幾遍,栓上了門,一張標致的小臉變了臉色。
她被錦蘭看得毛骨悚然:“錦蘭,好端端的,你又換這張後娘臉上來給我看,想要幹麼?”
錦蘭才叉著腰發飆:“奴婢早警告過了,要注意點身份,與那些男人拉開些距離。現在好了,偏偏在這裏,弄了個肚子出來!”
“皇上又沒在這裏。就是想給他戴綠帽子,也得掐準了時間!懂不懂?”
錦蘭簡直發狂了,臉色慘白,又哭又鬧:“現在怎麼還回得去?那麼多東西,要白白送給大魏了!早知你還有這等糊塗心思,奴婢當時定阻了嫁妝的運送了!這下好了,後位沒到手,就當了幾月的皇貴妃,虧了這麼多財物!”
錦蘭見她站在那裏,雙腿直打顫,馬上一抹眼淚,臉上帶笑,安慰道:“事情已幹了,別怕!”
“奴婢早見娘娘身子不對勁兒,往上京去密信了,讓皇上來一趟。”
“有備無患!”錦蘭胸有成竹,“到時喝些延遲生產的藥,收買了產婆,就說是早產了。”
好一個錦蘭!
她磨著牙:“錦蘭,你在密信裏怎樣說的?”
“就隻說娘娘又出事了,讓皇上快來。”錦蘭的大眼一眨,“王爺記得別露陷,皇上如一過來,趕快想法哄他上床;若不過來,王爺就不能回去了。”
她眼前瞬時一黑:怪不得林昇遠帶著一部分輕騎,不跟安西府打一聲招呼,突地進了安西府!幸虧她見林昇遠的架勢隻是過來“打招呼”的,不像是別的,下令放人進西都,說明白了再理會,沒想到是錦蘭招來的!
錦蘭見狀,慌忙扶住,嘴裏哄她:“你安心休養著,別怕!想必皇上不會放下你不管,他肯定會來,要是他敢到時不認賬,咱們就想法殺了他!擁子上位,一統天下!”
她瞪著這丫頭,真是看走眼了!原來天下野心最大最狠毒的居然是此人!
“錦蘭,你也忒膽大了!”
她說不出別的話來。她本來也覺得這奶姐兒不是那麼簡單,但心思複雜到這種地步,實出乎意料。
她一時為自己這個奶姐兒真心之語而震驚,竟說不出話來。
“奴婢在大魏宮裏,就一再勸過王爺,”錦蘭跌足長歎,“趁著時機,早點有個孩子。奴婢也深知擋得住那些狐媚子一時,擋不住將來,得未雨綢繆才行。誰知王爺就是不聽奴婢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