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柔,”李恒仿佛看透了她內心所想,“朕知你不耐呆在大魏宮裏,嫌這裏像鳥籠。”
她甩開李恒的手:太可怕了,此人。
“可你知道麼,唯有這裏,有重重鐵甲重兵,可以保護你。”李恒的目光似穿透一切,直擊她內心深處,“昭柔,你一出去,必遭各方追殺。”
“昭柔,朕為了你,什麼都做了。唯你,不了解罷了。而朕也不願你了解。”
她低垂下頭,聽見李恒的聲音溫柔響起,仿佛怕驚了她:“昭柔,你記不起了,也好。把那些事,統統忘了吧。”
她目瞪口呆,想不到李恒會主動戳穿這一點。
李恒在料峭的春風中低頭調笑:“朕先前沒料到這點。現在放心了,朕的昭柔,始終是朕的繞指柔。”
啊呸!
是她的書院。院門外開了一地的二月蘭,開得淋漓盡致,氣勢非凡。她簡直是在一片紫色的雲霧中穿過。
“這?竹林呢?”她很驚奇。
“全移了。竹林太過於陰森。”這大魏天子辦事迅速,解釋起來也是字字深刻,“女孩子,該多喜歡些花花草草,性子也會明媚些。”
來的是高大威猛的霍襲古和另外兩個人。
她一瞧就明白,霍襲古身後的這兩個人應該就是進京鬧事的馮鳳清和林滄海。因為這兩人的外貌跟錦蘭描繪得簡直差不離幾。
馮鳳青的臉色確實白嫩了些,她一見就隻想笑。
林滄海五官柔和,樣貌俊秀,睫毛彎長,看上去帶著幾分書卷之氣。
兩人跟在霍襲古之後,一起行過禮:“參見皇上和皇貴妃娘娘。皇上萬歲萬萬歲,皇貴妃娘娘千歲千千歲!”
敢情李恒要比她多活九千年!
“免了。”李恒態度隨便,和藹可親,“這又不是正式場合,不要這麼講究,都起來坐吧。”
她就笑了:“大哥,鳳清,滄海,上京好玩不?”
此三人的神態實在好玩,仿佛個個被雷電劈傻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馮鳳清和林滄海不笨,一個含沙射影,一個夾槍帶棒,此二人看樣子同她關係不錯。
李恒和她大堂兄霍襲古有說有笑,看樣子這兩人關係也是極不錯。
她坐在李恒的身邊,隨手翻著梨花大案上的字帖,李恒嫌棄她的字“太硬,不夠柔和”,送了她一大摞字帖非要她“練得好看點”。
都是些雅麗的小楷字帖。
“這本不錯,用筆柔和,秀媚風流。董亭的山水畫也極好,講究筆致墨韻,墨色層次分明,拙中帶秀,清雋雅逸,朕給你也拿來幾本,有空也可臨摹一下,當修身養性也好。乾坤殿的前殿有朕的禦書房,裏麵藏書頗多。你若興致甚佳,可到文淵閣,那裏歸令狐簡管,裏麵有搜羅自各國的書籍。”
“朕手下有幾個文人,字畫皆不錯。朕安排幾個適合的,給你指點一下。”
還真拿她當才女培養了。
隻是她聽到一半,覺得李恒的話愈發不對頭了,李恒竟讓霍襲古從鳳清和滄海中選擇一人,留下給她:“昭柔在上京這裏本還有沈潯看照,偏生兩人不對頭。凡事要防萬一,朕要留一個她信得過的人。”
她看著秀氣的林滄海跪下謝恩,心中很是茫然:李恒這招實在厲害,算是殺進她心坎裏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防崩潰的聲音,直覺不妙。
但是李恒又提出了將昭智接到上京。
她如何會同意?這李恒,給一顆甜糖就想誆騙她不成?
隻是李恒樣樣都出乎她的意料,讓她最終感動:“皇上哥哥,對不起。”
李恒畢竟是大魏天子,幫著她打壓霍襲古和北庭勢力,實在不易。
李恒緊緊摟住她:“朕前世欠你的,得還。”
她站起和李恒出去時,李恒溫暖的手整理著她的鬥篷,吩咐霍襲古:“昭智的情況,隔一段時間一報,免得皇貴妃擔心。”
“臣謹遵聖命。”
她看見外麵的湖邊,柳枝已依依綻出細細的新芽,有人在劃著小船,整理湖麵。
李恒摟著她輕輕笑:“三秋桂子,十裏荷花,並不是難事,昭柔。”
“隻是你的心,要留在這裏,陪朕。”
“朕知你無法回答。就先不要回答朕了。”
李恒指著浩浩淼淼的湖麵,對她說:“這湖,其實通向外麵。等朕理清了朝廷,就帶你坐船沿江南下,看煙柳江南。也可去大海之濱,看海浪萬丈,卷起千堆雪。可好?”
“好。”她瞬間就答了,笑眯了眼。
“昭柔,朕保證,你會是世上最幸福快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