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取消安西府,並入大魏直轄的第一步。
現在的狀況是:她被弄進後宮當小妾,送上金山銀海保命,還得讓安西府年年上貢賦稅,恐怕安西府一有異舉,她這個“人質”馬上就會喪命。而昭智,更是生死未明。
李恒想將昭智也弄進上京,他以為她是傻瓜麼?
“霍襲古想見見你,你可願意?”李恒問她。
她抬眼看看李恒的眼睛,隻有關切,沒有其他。
“皇兄謹慎些。被太上皇知道,恐怕不好回話。”
“朕安排一下。”李恒不知為何歎息,“昭柔,放心睡吧。”
隻是,大婚期間剩下的日子,睡夢不再香甜:昭智一再進入她的夢中,每次都重複著同樣的夢境。
無邊的原野上,朦朧的白霧中,錦甲少年在策馬奔馳,手中的彎刀鮮血淋漓。
“你為何要殺我?”一雙清澈的眼仿佛穿透了茫茫白霧,在質問著蒼天。
在夢裏,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心在痛,痛到不想活下去。
“你們為何要殺我!”少年的一雙眼珠竟鮮血直流,“我為安西府出生入死,為你放棄一切,為何要殺我!”
又是高聳在頂峰的懸崖。積雪皚皚,寒風吹起長發,她甚至能感受得到身後人的心正在冷凍成冰。
她轉過臉,看到的是一張冰冷的臉。
他讓她跳下:“昭柔,跳下去吧。你應該把命還我。”
她望著黑不到底的斷穀,發狂的大叫。
有人一下子抱住了她:“昭柔,大哥在這裏。”
燈光下,李恒披散著頭發,目光中盛滿悲傷:“昭柔,誰要殺你?”
她推開他,挪開了位置,靠在床上,冷汗還是不斷冒出。
“你要把命還給誰?”李恒不放過她,拉近了她。
她掙紮著,終於笑了一下:“做噩夢了。盡是昭智在喊救命。”
第二日用了早膳,李恒讓錦蘭裝扮她:“不要打扮得太花哨,以後都精簡些。”
錦蘭其實極會打扮人,看已是早春二月,萬物萌動,而乾坤宮內地龍處處溫暖,便選了件淡綠繡花的外裳,錦瑟色的抹胸,配上同色的褶裙,頭上隻給她簪了支仿真的絹花,花瓣粉紅,花蕊嫩黃,好似剛剛綻放。
耳上也配了水珠形的明珠。一搖一晃間,壓著裙角的玉佩叮當作響。
錦蘭說:“這顏色極配娘娘的膚色,再加上娘娘的這雙眼睛,真象一汪春水的荷葉上的露珠滾溜溜的轉。”
錦蘭拿她的眼睛開玩笑。這奶姐兒越來越放肆了,私下裏經常挑剔她的行為。虧她當初還看錯了人,以為是最膽小不過的。
她笑著問錦蘭:“這樣費心打扮,不知能不能讓皇上心動?”
錦蘭理著她後麵的頭發,順口說:“娘娘這樣美貌,皇上哪能不動心?皇上這段時間,幾乎都沒離了娘娘。”
她反身逗道:“錦蘭,你有沒有對一個男子動心過?”
錦蘭的臉大紅,手中的梳子都掉到了地上。
錦蘭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這樣標致的一個人,為何不嫁?
她站了起來,捏了捏錦蘭的下巴,語氣中不免有了心疼:“好姐姐,都是本宮以前不懂事,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