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往事(五十五)(1 / 2)

午門禮前,吐羅火國王脖子上被栓上白色繩子,先祭廟、社,然後祭霍家宗祠。在獻俘禮上,午門正樓正中設座,簷下張黃蓋,鹵簿設於午門城樓下,兩邊排列,直到端門。

在午門前,安西王霍真率文武百官,隆重嚴肅,分班侍立。霍真穿五爪金龍服,升座。午門鳴金鼓、奏鐃歌。在午門樓下,胡副將率領將校,引戰俘吐羅火國王下跪。高聲報告:獻俘!鼓樂大作,禮炮轟鳴。

霍真下令將吐羅火國王斬首,另立了其第為新國王。

安西大營將士山呼“萬歲”!聲震四野。

午門外,老百姓並肩接踵,圍了一層又一層,觀看隆重的獻俘禮,聽到安西軍,也齊喊:“萬歲!”

這是安西人熱血澎湃,被安西軍帶來的狂熱衝垮掉理智的年代。

縱橫西部的安西軍除了羌人,幾乎橫掃任何一個族種的軍隊:珍貴文物,特殊礦產,浩浩蕩蕩的黃金白銀,玉石、瑪瑙、水晶、翡翠、珍珠、甚至於西域的金剛鑽......充盈了安西府的公庫和安西王的私庫,成車成車的靈芝、熊膽、麝香、鹿茸、天麻、雪蓮等養得一批根深蒂固的老將領們肥頭大腦,大腹便便。

拔地而起的樓閣宮闕,取代了本來土夯的房子;重重的店鋪,林立大街;大魏世族的遷入,更使這繁華遍地的西都增加了幾分文雅:茶肆滿地,寺廟鍾聲,煙柳小橋。

不得不佩服安西王霍真:此人崇武不假,但極會用人,將安西府治理成這樣,並不是易事。

安西府之所以有今天,而西都被形容為是“黃金之都”,包容了四方族種和商人,範澤西和範正兩父子是最大的功臣,而不是一向崇武的霍家。

他滅了吐羅火國,論功,當是戰功中最高的“五轉”,他隻是要了雲影山莊。

“那裏清淨,適合養傷,你和昭智去住一段時間吧。”

霍真眼中的深意,他最明白不過了:"謝父王關愛。”

範正在旁,建議另設府邸給他:“世子到了成親的年齡,準備好府邸,也不至於臨時倉促。”

霍真沉吟了一下,也同意了。

他知道,範正對他更是防範:另設府邸,搬出王府,其實是將他與昭智隔絕開了。

沒有人比範正更清楚昭智的才能,此人已教導昭智差不多十年:當初昭智三歲啟蒙,拜的恩師就是範正,後加了薛維梓。霍震霆那時視昭智是“神童”,不惜一切重金培養昭智。

他為昭智感到徹骨的痛苦:這些人都與昭智有親或有恩,但都或多或少對不起沈婉約和昭智倆姐弟。

即使是範正,作為安西府左相,昭智的恩師和舅公,麵對安西王王妃的暴死,也是不曾公開過問一句。他相信,當時霍真任由沈婉約死去,會有幾個身邊人知情,並起了重要的勸諫作用。

霍震霆傾向於霍修明是明擺著的事,當時霍震霆未死,霍真還沒掌握實權,沈婉約和安西府相權衡,知情人想必都會勸諫選擇後者了。

範正的野心或許比霍真還大,比霍真還無法忍耐北庭。一個失貞女子的死去,對範正來說,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等待的和換來的結果值不值。

“安西王有令,獻俘宴會開始!”

安西王霍真下令開宴,讓一眾凱旋的將領士兵開懷痛飲。

安西大營裏早已架起無數大鍋,夥房還在殺豬宰羊,無數的牛羊已在鍋中翻滾,空氣中彌漫著烈酒的醇味,甚至安西王賞賜了無數西域葡萄酒下去,歡聲笑語響徹在大營的每個角落。

立了大戰功的更是神氣,鼻孔朝天說話。從此後,不但自己和家人,甚至家族都要改變命運了。

“昭智,去代表父王向各位將士敬酒!”安西王霍真坐定,接受山呼後,命令小兒子。

小王爺霍昭智不動聲色的應了聲:“遵命。”

“先向你大哥敬一杯。”

“是。”

他趕緊站起,連說:“不敢。”

他先幹為敬,然後看著這幼第被安西王霍真的幾個心腹陪同下登台高舉犀牛角酒杯敬酒。

獵獵風中,安西軍的虎旗飛舞,身材修長的昭智身著深錦壓金線的勁袍,金冠玉裘,眼風淩厲,高傲疏冷,已隱然有王者之風。

昭智身上天生就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加上這空靈絕美的五官,即使是從小在人員混雜的軍營中長大,隻要一站在人群中,就迥然不同,仿佛天生就是安西府高貴的小王爺。

“安西軍的英勇將士們,霍昭智奉安西王之命前來敬酒!”

“一敬天地!”

“二敬馬革裹屍的將士!”

“三敬安西大營中不畏生死,不負眾望,勝利而歸的將士們!”

“這百年來,安西大地一直沒有停過戰鬥,安西軍不負眾望,為安西父老殺出了一個繁盛和寧的安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