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重禮製,多諫官,也是有好處的,要好生利用。”她臉上一副賢後樣,嘴裏卻不是好話,“以後生活過度奢華的,先拔掉幾個,皇兄忍耐了這麼久,也夠了!”
這大魏皇帝眼前一亮,馬上接應:“好。”
但她自己馬上領教了大魏禮製的“厲害”!
李恒命欽天監擇定宜祭之日,翰林院撰擬祭文,太常寺、工部、戶部分別預備祭品、儀仗,帶她去太廟告祭。
她來乾坤宮倒是睡香吃好,天天泡澡,身上的肉多了不少。但到了祭日,黑夜瞎火就被李恒搖醒了。
她穿好朝服,頭戴沉甸甸的鳳冠,在寒冷的冬夜中被扶上了輦,隻來得及在車裏惺忪著睡眼啃了幾口熱餅,喝了兩口熱水,就被急匆匆的李恒帶了下去,時間已到告祭時間的五鼓時。
四鼓,陳設祭器、祭品、牲俎,樂工,然後百官集廟門外恭候。
五鼓,告陪祭官各朝服,由東戟門入殿。待擊鼓三嚴,告、陪祭官就位。
她的腰被李恒不動聲色的扶住,緩緩走向黎明的巍峨的大魏太廟,看到大魏的一眾文武官員在寒風中目不斜視的整齊的跪下,山呼“萬歲”,心中是不無震撼。
李恒帶著她前後行三跪九叩首禮。
中間三獻、讀祭文。
迎靈、初獻、亞獻、終獻、受胙、撤饌、送靈等均歌樂章,氣勢恢宏。
但整個儀式實在太長,等完成時,她發現正殿中的自己已饑腸轆轆,裙下的腳尖已不動聲色的在原地動了數次,巴不得結束了。
而寒風中的文武大臣,仍然不變姿勢,等待李恒和她出來,直到兩人的車駕轔轔離開。
她心中震驚,原來做大魏正兒八經的臣子得先練“膝蓋功”。
她在輦裏忍不住感歎:“魏族三千年曆史,禮樂之製,君臣之界,上下之別,赫赫之嚴,總算領教了。”
李恒拉著她躺下,一同抱著暖爐暖著手兒:“你又錯了。這些人也就表麵上看著還行,實際上根裏全爛透了,過幾天朕帶你去領教一下。”
改天,李恒帶著穿了男裝,一臉欣喜的她去“逛一下”。馬車出了大魏宮,到了偏僻處,李恒就讓人停住了。
她被放到了馬前,李恒上馬後,用鬥篷將她從頭到腳的包住。
風從後頸的發絲間吹過,涼涼的。她從他肩上想伸出頭瞅一下上京的街道,卻被一把摟到了懷裏,緊緊的。
終於來到了山郊的一處有著大片梅林的園林裏。水清碧轉,山遠近,路橫斜。樹樹梅花,正在怒放。風動婆娑起舞,意遠幽長。
此間風景絕好。
李恒嫌棄山上地氣冷,連地也不肯讓她下,抱著她走了一圈,才讓她自己爬上一棵開得最盛的樹,折了一枝妖嬈怒放的。
“回去插瓶,肯定好看。”她厚著臉皮炫耀,“哥哥到時畫一幅我映著紅梅的畫。”
李恒笑得整個胸腔都顫動了:“昭柔,你誇花還是誇自己?”
“是誇哥哥的畫。”她大言不慚,自誇自擂,好不得意,“肯定是絕作,傾倒無數後人。”
李恒看著懷中的她瞠目結舌:“天下居然有你這自戀到這種地步的小無賴!”
賞了紅梅,到了內室。內室布置雅致,珍貴字畫無數,有清香沁人心脾。
“南方的青茶,你嚐嚐。”李恒親自動手煮茶,一旁的灰眼眸的胡中鋒垂手而立,仿若沒看見。
“好茶!”她讚不絕口,“茶器更好,淡雅又古樸。也隻有上京,會如此風雅醉人。”
“這水從哪裏得來的?”她見李恒從一個潔白如雪光的雙耳罐裏倒出煮茶的水,便問。
“這是蜀地青城之水,那裏的山泉泡茶最佳。”李恒答。
“古人雲:所謂茶性必發於水,八分之茶遇水十分,茶亦十分。八分之水,試茶十分,茶隻八分耳。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李恒向她娓娓道來。
她其實絲毫不懂這些,隻得裝模作樣的品著茶。
李恒見房間地龍燒得很熱,便令人開了一軒窗:“外麵的鳳山之美,不亞於胭脂山。喝茶之道,講究與境相融,力求能養生、怡情、修性、證道。”
對麵的李恒麵如美玉,笑如春風,一舉一動,皆有風情,令人陶醉。
她微笑了:這個哥哥,實在誘惑人,令人忘了拘束,想要輕薄一生。
李恒有一雙修長玉白的手,給瞬間沉默不語的她倒了一杯又一杯茶。
她一向喜歡吃瓜子肉,不喜歡磕瓜子皮,於是在那剝瓜子肉。
李恒幫她。他剝得很熟練,比她快多了。
最後,倆人將一大盤“戰果”——瓜子肉很快瓜分下腹。
李恒一改平日的矜貴樣,一顆也沒讓她,吃完後,不禁相視而笑,此情景實在熟悉得很。
她內心明白:恐怕以前無數次這樣過。
簾外,笙歌起。美人紛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