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不要管了。大哥馬上安排你去淮南,不要回來了。你沒事了,大哥就放心了。”
他親昵的摟著霍昭武的脖頸:“我走了,大哥怎麼辦?”
世子昭武摟緊了他:“父王總不至於要大哥的命。你走了,大哥可放開手腳與他們算賬。”
他點頭,卻垂下了目光,心中另有打算:
想要除掉他們兄弟,也不是容易的事。
安西大營的將領會看著他們兄弟讓位嗎?
問題是,怎樣讓這些將領統一行動起來。
那天,他在霍真的大帳裏,馬騰和範正也在那裏,看到了他,遞給他一張軍防圖。
這兩年來,範正應了他的懇求,明麵上不斷罵他,心中卻是愈來愈欣賞這小王爺。範正不斷帶家中的世代積累起來的藏書過來給他,他看得很快,並且每次都有讓範正耳目一新的獨特見解。
兩人配合了多時,都天衣無縫。
隻是今年開始,範正詢問他:“王爺好幾次問起你,都被老夫模糊過去。現在你也大了,有什麼事大可坐下來跟王爺細談,何苦這樣?”
他笑著再次懇求:“先生知我命格。昭智不想多事。”
範正“哼”了一聲:“小王爺迂腐了。不凡人的命格自與他人不同。小王爺怕什麼,老夫心中有數。”
關於這張圖,馬騰起先是跟範正商討,認為有問題。但範正一向主攻的是怎樣治理天下,對軍事並不是十分擅長。
範正於是說:“小王爺十一歲起常到戰場見識,在實戰上比老夫光會紙上談兵,要好多了。”
馬騰對這弟子微微一笑:“昭智,跟二哥一起研究一下。”
他也習之為然。馬騰平時跟他大哥商討一些行軍作戰之事,他常在旁邊聽著。馬騰也時常問他的意見和看法,從不會因為年齡輕視他。
“昭智,你其他的也都罷了。安西軍中不缺將才,缺的是奇才,你大哥算一個,或許你更出色。”
他第一次受到這樣的鼓勵,自然很感激。
他和馬騰都是愛深究的人,這塊地形他也熟悉,於是一指一點,說得忘形。當聽到身後的響聲時,安西王霍真與安西監軍馬璘已聽了一個多時辰。
“奇才!軍防圖的改正是否準確還得待定,但眼光太敏銳了,這指出來的幾處都是容易疏忽的死角。”馬璘早已聽傻了眼。
“王爺,”馬監軍目光炯炯,一拍安西王的肩,“小王爺是軍事天才!那些實地打過幾十年戰的也比不過他思慮縝密。”
馬璘出身將門之家,祖父馬正會,為右威衛將軍;父親馬正清,早年在北庭領軍,喜研究機關奇技,後為大魏工部尚書。馬璘在第一次上京之戰時便成名,年僅二十一,當時天下兵馬副元帥趙弼評價說:吾用兵三十年,未見以少擊眾,有雄捷如馬將軍者。
馬璘為人圓滑,任安西軍監軍來,與安西上下將領打成一片。但在軍事上他一向獨樹一幟,自視頗高,從不輕易服人。今日出此語,想必是心服口服了。
安西王霍真目光複雜的看著低頭無語的這小兒子,半天也說不出一字。
幾天後,被重新修改的軍防圖被迅速下達給重要將領,連地勢也重新標注了——霍昭智的改正完全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從此,他想隱瞞自己的才能也是不可能的了。他沒了隱瞞的可能性,幹脆也表現出來。秀木奪目,玉鳴雲天,小王爺霍昭智經常被叫到大帳參與軍事變動和布防,他的見解往往震驚安西大營的將領們。
他看著常常望著他不轉眼的安西王,很想知道這父王真正的想法。
他心中不甘!他也不願!
隻是安西王霍真一段時間後,不再讓小兒子到大帳來。
“少年營解散了。你在王府好好的跟著舅舅,多學些詩詞歌賦。”
現在,安西王霍真看了小兒子一眼,脫下大氅,也想站上台去陪同小兒子受刑:“你成這樣,孤確實應該受刑!”
眾將領大驚,紛紛跪下勸阻。
霍真被胡副將抱住雙腿,掙了幾下掙不開,冷然說:“那孤就先欠著,行刑!”
一鞭,兩鞭,三鞭......霍昭智咬緊牙關挺著,哼也沒哼一聲,最後幹脆閉上了眼。
誰也不知他暈過去時想些什麼。
誰也不知安西王霍真心中在想些什麼。
因為安西王也閉上了眼。
“住手!給我住手!”遠遠傳來世子霍昭武的喝聲.大概是縱馬狂奔而來,加上心急,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霍昭武在馬上騰空躍到台上,攔在了昭智的前麵,一腳踢下了一個行刑的士兵,另一個嚇得癱軟在台上發抖:世子霍昭武視小王爺霍昭智為眼珠子,動了他的“眼珠子”,那是要送命的!
安西王霍真猛地一睜眼,威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