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好色(2 / 2)

看似讚美,實則絕地追殺。

聖上聽著這些,不吭一聲。

左相沈潯當然也不吭一聲。

一批金戈鐵馬殺出來的將領也一聲不吭。

神策軍右大將林昇遠聽得不耐煩了,站了出來,罵了一句:“這裏沒打過戰的,給我娘的閉嘴!”

一批將領轟然,集體叫“好”!

聖上仍舊一聲不吭。隻是抬眼看了一下這位安西軍的前將領一眼。

林昇遠靜默一下,跪下請罪。

沒人再敢吭聲。

兵部尚書馬璘實在不放心,朝會散了後,去了乾坤殿求見。

李恒仍不動聲色,隻是一雙鳳眼中含了不耐。

馬璘當作看不見,半天慢吞吞的吐出一句:“陛下不可偏聽,但也不可偏信。”

李恒長歎:“卿為何咄咄逼人!”

馬璘抬頭,直視聖上:“他現在在西部,是神邸般的存在,振臂一呼,萬人雲集。”

李恒不為所動:“他能做什麼?卿放心好了。”

馬璘不低頭,逼視大魏皇帝李恒:“陛下可知閔皇當初之事乎?楊妃隻是美貌驚人而已,尚可顛覆天下,何況他!”

馬璘跪倒在地:“老臣懇請皇上,切不可心軟。虎翼已成,陛下還想等到他成龍飛天嗎?”

李恒頭疼無比:“卿慎言!朕深知卿性耿直,但以後不可將楊妃比擬之,否則休怪朕無情!”

馬璘怒發衝冠:“如此,請陛下先賜臣一死!”

李恒氣得笑了起來:“非殺之不可?”

馬璘頭伏地:“陛下明鑒。陛下可知當年燕王子慕容之事乎?”

燕王子慕容曾為前朝末代君主的孌童,與姐姐同侍,後逃出紫宮,揮兵滅了前朝,也引發了民族大亂。

李恒勃然大怒:“何出此言?卿如謗之,朕定不饒汝!”

馬璘毫不示弱,目光炯炯直視永貞帝。

馬璘可是世上僅有的幾個知情人之一。

幾個月前,他唯一活著的兒子——馬騰來到上京,沒等他和老妻擦幹驚喜的老淚,就言明是為“郡主”而來。

他一向溫婉賢惠的夫人聞言大驚,繼後又大喜。母子聯手大魏宮內的勢力,與這大魏天子撕破臉。

太上皇尷尬不已,大罵已死的安西王霍真。

大魏天子永貞帝拂袖而去:“君奪臣妻?天下盡知,昭柔乃朕之原配。盡管鬧騰去好了!”

他回家叫來馬騰,假意詢問情況,讓馬騰拿來婚書,驗個真假,趁著馬騰不留神,一把扔到火裏。

總算把事情壓了下來。

隻是因為馬騰的到來,他不放心了。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個二兒子了。

他比太上皇知道得多得多。

永和末年的元宵節。那夜,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和安西王霍真陪同南夷王在西都城牆上齊看煙火,與民同樂。當時,他還和霍真借機談論了一下鶻的和親請求。

“鶻的國師都來了,聽說仆固公主也跟了來。”

霍真直皺眉。但不置一詞。

他知道此時不是深談此事的時刻,便對霍真說:“霍刺史派了林昇遠巡城,但今夜來得人太多了,我總不放心,再去看看。”

霍真點頭:“有勞監軍大人了。林昇遠年輕了些,霍岩此事辦得有些不妥。”

馬璘便帶了一批近衛下了城牆。

他吃多了“浮元子”,在燈光朦朧的西城道,一時內急。

身為監軍,總不好光明正大的解決,就想找個偏僻的無人的地方。

他的視力極好,可在黑夜目視一百米內的人物。就這樣,他看到了忘情的世子霍昭武,抱著懷中熟睡的小王爺霍昭智,立在梅林裏,淺淺的吻著唇邊。

老天爺!他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是幹啥來的!

現在,那人居然出了大魏宮。他恨不能殺了馬騰,更想尋機弄死這魅惑君王的“兔崽子”,眼看大魏也要斷送在此人的手裏了!聖上到現在,連個骨肉都還沒有。

果然,上麵冷冷地扔出了一句:“卿可告退了。”

馬璘悲憤無比!當下便磕頭出血:

“陛下若殺臣,請當機立斷。若留臣一命,臣定殺之,以絕我大魏後患!”

深知馬璘能耐的李恒聞言,一把推倒了大案:“汝敢!”

馬璘須發盡起:“昏君!”

李恒冷笑不已,質問馬璘:“朕昏在哪兒了?”

馬璘語塞:自從永貞帝手握重兵而返,加上此人英明果斷,勤政公正,大魏是煥然一新,蒸蒸日上,徹底改變了當初政令不出朝廷的狀況。

天子好個色,算什麼。

可蒼天啊,永貞帝也不看看,那個人,是能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