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珊,我肚子餓了,你去給我那些點心吧!”她停下腳步突然開口。
依珊嗯了一聲,連她看都不看就退了出去。本來她還想好的托詞,都要出口了。被依珊如此順從的態度嚇了一跳,人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她後來有吩咐了看守的其他人,吩咐這個給她拿水,吩咐那個給她準備沐浴…總之她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了個遍,最後隻剩下錦山還守在門口。
她不在繞彎子,走到門外衝著錦山說道:“我就不瞞你了,我要出去見一個人。你不要跟著來,你是聰明人知道怎麼做的?”
錦山沉默了一會,朝著靈兒屈身:“奴婢這就給公主取些冰來,酷暑難耐公主就在園中散散便可,萬不可走遠了!”錦山現在是對靈兒又敬又怕,若是靈兒告訴皇上關於上官婉兒的事情是她說的,那她這條小命自然就保不住了。
如今她跟靈兒算是拴在一隻繩上的螞蚱,或許她這麼想都已經高估了自己。可是如今她哪裏還有什麼其他的法子,隻求菩薩保佑自己沒有選錯人。
月色茭白,她不敢掌燈。好在曾經聽木蘭說過上官婉兒是住在清羽軒,她雖然隻模糊的記得一個大概,寬且都不確定如今她是不是還真的住在那裏。魏國是偌大的魏國皇宮,她的時間還有限,隻能先從可能的地方開始找。
她隻能盡量去走些小路,一來是小路雖然難走,但是相對大路來說稍微能夠快一些。二來大路上的人來人往,若是是怕路上再出什麼意外。
轉過蔥鬱的一片密林,月亮已經高掛在枝頭。月光灑在密集的樹葉上,照在地上稀疏斑駁。一度她都看不清楚腳下的路,隻能摸著黑往前走。走過密林是一排高高的宮牆,長長的宮道上明明是大路,卻不見點一盞燈。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夏風吹來居然還有股涼涼的寒意。
靈兒本是扶著牆再走,因為安靜所有宮牆內的聲音聽得格外的清楚。有女子的哭聲,還有謾罵的聲音。
她突然想起來,這陰森的地方像極了冷宮。被怨氣覆蓋的地方,難免會讓人覺得陰冷。
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若說是死人推她倒也覺得罷了。其實比死人更恐怖就是活人,而且是對生活已經充滿絕望還不得不活著的人。
“是誰?”靈兒腳下不小心踢飛一枚石頭發出的聲音,引來了看守冷宮的老宮女的警惕。
她轉身跑了兩步,卻被陰暗拐角處的人一拉胳膊,背撞到牆上咯的有些疼。那人害怕她叫,又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可是角落裏太黑,月光又被屋簷擋住。她掙紮的搖頭,想掙脫那人的擺布。
一個宮女提了一盞小燈,急步的在剛才靈兒走過的路上打了個來回。想來是剛才發現有聲音,出來巡視的。見沒有什麼異動,便又返了回去。
“別出聲,是我!”女子恬靜婉約的聲音在靈兒耳邊響起,捂著她的手也慢慢的鬆開。
“婉兒?”靈兒試探性的叫她。
知道聽到對方肯定的聲音,她才放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她的心揪在一起,想到剛才那些打罵與哭喊的聲音,她隻覺得心裏像是堵了一層綿花悶悶的難受。
上官婉兒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靈兒的話。她知道時間不多,隻能說挑最重要的說:“靈兒,我曾經救過你一命。如今,我也要求你幫我一件事情!”她說,口氣不似哀求,像是談判。
靈兒也不想再去追究那些事情,上官婉兒拚了命的來找她。肯定不是為了讓她看到自己如今的落魄,而是真心的有事相求:“你說,若是我能做到,我絕不推辭!”
上官婉兒拉住靈兒的手,燈光黑暗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的聲音卻格外的堅定:“除了你,沒有人能做到了!”她的心中還是難免有些酸澀,這個女人本來是她最應該痛恨的女人,但是她現在別無選擇:“我哥哥…她被皇上關在了天牢裏,我請你無論如何要救他出來!若是她真的將我哥哥交去楚國,那他隻有一死!”
上官婉兒哽咽起來:“我們上官家三代為官,如今隻有我哥一個男丁。求您…”她用了敬語,靈兒拉著婉兒的手隻覺得一下下的越來越冰涼。
“別哭了!”她安慰道,不說俊秀那裏她怎麼不能做得到。同樣是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蘇秦,救路飛,她深知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讓她就一個害死了自己孩子的人,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