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趴在土裏不起來,任憑身後的人說盡了好話。她就紋絲不動的坐在地上,鼻尖的土腥味聞起來讓人覺得有點惡心。但是好過看那些讓她作嘔的臉,剛才上官婉兒楚楚可憐的悲哀神態就像印在眼前。
她看到了,那他們也一定看到了。這些披著人皮的豺狼居然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看著她被人拖下去。
“你們在幹什麼?”原本清朗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帶了濃濃的怒意。
靈兒微微的抬起頭,瞥見一雙金黃華美的鞋子。她身子一僵,直直的抬頭去看靴子的主人。陽光正照在他挺拔的身姿上,他微微彎了彎腰,擋住了照在她身上的光線。她眯了眯眼睛才看見他臉。
她迅速的縮回眼光,又將頭埋回土裏。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她很怕,這個時候她尤其不想麵對他。
俊秀狠狠的出了一口氣,從土裏麵輕輕一撈,將她大橫抱起:“這麼大的人,怎麼還鬧小孩子脾氣?”他的胳膊緊了緊,手上故意懲罰似的加緊了力道,口氣卻不似剛才那樣的冰冷。
她蜷縮在他的懷裏,連呼吸都忘了幾拍。如今,她對俊秀…更多的應該是恐懼,害怕。她不知道為什麼,曾經俊秀不喜歡她,討厭她。他的眼光中卻隻有厭惡與反感,如今他雖然說著情意綿綿的話,卻覺得他深邃的眼睛裏,多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尤其在看到了他對身邊人的無情之後,她真的再也沒有辦法隻是他。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傲嬌的少年,現在的俊秀是魏國的主宰,是王。
“奴婢該死!”剛才還囂張的一群人,此時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靈兒透過胳膊的縫隙去看他們,一個個的麵如死灰。與剛才那些威逼利誘,又囂張跋扈的樣子簡直是大相徑庭。她心裏冷笑了一聲,又將頭轉了回去。
依珊本來投了一個祈求的眼神來看靈兒,但是靈兒根本就沒有看他們,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樣子。隻能開口說道:“剛才出了些事情,奴婢出來了一會。沒想到公主就…”她沒敢在說下去,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頭也低了下去。
“是嗎?”俊秀冷嗤了一聲,抱著靈兒往房間走去,跟本沒有理會他們的解釋。
靈兒縮在俊秀的懷裏,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這就是皇權,他們根本不屑與任何一個比他們低賤的人的解釋。找他認定的事情,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對的。
“摔倒哪裏了?”俊秀將靈兒輕輕的放在床上,很自然的伸手要去撥她的衣服。他其實並沒有侵犯她的惡意,隻不過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靈兒下意識的一縮,兩隻腳也上了床,手腳並用的縮到床的一角。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領口,警惕的看著他。
經過了昨晚,俊秀本來以為靈兒的態度會對她有些改變。可是…他沉沉的呼了一口氣,不讓自己流露出讓他害怕的神情,他一掀長袍,坐在床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自己過來:“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他的側臉很立體,明明是那種純淨的樣貌,卻配了一副冷傲霸氣的心。
尤其是他在這樣跟她說話的時候,明明是關心卻總讓她覺得一股莫名的壓力壓在心尖,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半天不說話,俊秀有些急了。一扯她的腳踝,人也順勢壓了上來:“你很怕我?”
靈兒抗拒的死死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俊秀的眉頭皺了皺,悶哼了一聲。
“不,不要!”她的眼睛中原來還有的光彩暗下去,朦朧的遮上了一層霧光。有種說不出的神韻,俊秀快要被她這種眼神折磨瘋了。他往下壓了壓身子,她的手更用力:“不要!”她將頭撇過一邊,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留了下來。
他驚訝的發現,她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他的影子。即使是她那樣看著他的時候,她眼中出了恐懼就是茫然的空洞。
俊秀突然冷聲一哼,命令她:“把頭轉過來!”他的口氣冷厲,靈兒心中微微一顫。
“你是用皇帝的語氣來命令我的嗎?”她也學他的口氣,說出的話卻發虛。
俊秀慢慢的抽回雙手,坐直身子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靈兒。他頭上青筋暴起,不停的點著頭:“好,很好!”他沉重的呼出一口氣,卻覺得心中更加憋悶:“大婚就在三天後,會有人東西都準備好的。”他重重的踩著地板,一步步的出了房門。
靈兒聽見他小聲的囑咐了兩句,便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好不容易等到半晚,她隻是匆匆的吃了幾口飯,便心不在焉的在房間裏踱步。依珊似乎對她更加的敬畏,口氣雖然很恭敬。但是因為早上的事情,她的臉上始終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