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天使的樣子嗎?他們有白的透明的皮膚,有長而濃密的睫毛,還有胖乎乎的小手,可是他們卻沒有溫度,我多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可惜我沒能做到,所以小白的手在我的掌心裏一點一點的冷卻。
“媽媽知道你聽的到,所以你要聽媽媽的話,見到耶穌老爺爺的時候記得幫媽媽問候他,然後就是不要調皮,要乖乖的,媽媽相信你是最可愛最優秀的小天使。”
安靜美好的容顏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我甚至覺得下一秒他就會突然睜開眼咯咯的笑著跟我說,媽媽我是逗你玩的,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他都還是沒有睜開眼也沒有笑。
時間不是問題也不是距離,我知道小白隻是暫時離開了我,真的隻是暫時而已,站起身來把他的小手放進被子裏,我彎腰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又在他額頭上親了親才說道:“我的孩子,別怕,無論多遠我們都是在一起的,別怕,媽媽會永遠陪著你。”
站直身子我走到窗邊,陽光格外的好,隔著玻璃能看到一串串的光圈,我知道這是上帝派了接引使者來迎接我的孩子的。
伸手隔著玻璃觸摸虛空的光圈,我祈求道:“上帝,請你善待這個不被命運善待的孩子吧!我知道在你生活的那個世界不會有疾病和苦痛,也不會再讓年幼的孩子生活在死亡的恐懼與陰影之中。”
一個人的離開改變不了整個世界卻可以改變留下來的人的世界,被子被人掀開了一角,我蜷縮著的身子連同被我抱在懷裏小白的衣服都暴露在了光亮的地方,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具體是誰站在眼前我辨識不出來也不想去辨識。
喪子之痛基本上完全摧垮了我的精神世界,這種痛不會一下子要了你的命但卻像是一把鈍鈍的刀子在心口的位置反複切割著一般,悶悶的疼裏偶爾會出現一些令人窒息的劇痛,讓人痛不欲生。
“涼夕,吃點東西吧?你這樣什麼都不吃身子早晚都會被拖垮的,聽我的,多少吃點好不好?”
伸出食指在嘴邊做出噤聲的動作:“噓……不要吵醒他,小白睡著了,現在肯定在做美夢,你看,他在笑。”
動作很輕的拍打著他的衣服,我把臉貼在胸口的位置可是卻怎麼也聽不到心跳的聲音,就像我無論怎麼努力也看不到他的臉一樣。
“我知道,我不吵醒他,你起來吃點東西才能有力氣陪他不是嗎?乖好不好?”
逐漸適應了這樣的光線之後我才看清半抱著我的人是顧北初,整個臥室裏都呈現出一種暗灰的色調,厚重的窗簾全都拉著,外麵的光線一絲一毫都照射不進來,就連亮著的燈都是一種柔和的暖黃色,這給我很安全的感覺。
憔悴了很多,不隻是我顧北初也是如此,兩隻眼睛都有些瞘?了,遞到嘴邊的勺子隻吃了兩口,當第三次再遞來的時候我已經吃不下,推開了些顧北初的手:“你怎麼沒去公司呢?爸爸他年紀大了,你不能一味的把公司的事都退給他啊!”
有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了我臉上,顧北初放下了碗才說道:“你不要操心那些,還有顧曉幫襯著呢!我現在隻希望能照顧好你,衛涼夕,為了我快點好起來吧!”
轉頭隔著窗簾看向窗外,我試著問道:“今天外麵有陽光嗎?”
“嗯,有,陽光很好,雲也不多,有一絲絲的風,你要不要自己走出去看看。”
摩挲著身旁的‘小白’我搖了搖頭:“我不去了,你去幫我看看吧!我想留在這裏陪小白。”
又把我往懷裏抱了一些,顧北初倚靠在床的靠背上用下巴蹭著我的發頂:“那我晚點再幫你去看好不好?現在也讓我留下來陪陪你跟小白。”
我不忍心拒絕就像我也不忍心讓他留下,我沒有糊塗隻是不清醒而已,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臆想出來的,我的小白其實早就已經不在我身邊了,這個空間就像是被上了一把鎖一樣,想要留在這裏就不能清醒,所以我不忍心顧北初跟著我一起被鎖在這裏。
我沒有跟顧北初說過,無數次我都想要就這麼去陪小白,隻是他拉我拉的太緊了,好像我離開就會拉著他一起去往那個有小白的國度一樣,每次這種想法濃烈的時候總是對他的那種不忍心把我又給拉了回來。
晚上的時候做了一個夢,耳邊不斷的傳來小白喊我的聲音,沒關好的窗子吹來一陣有些涼的風,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坐起身來才察覺到顧北初即使睡著了也還在握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