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趙旭初漸漸地適應了,他覺得自己前世大概就是個和尚,因為隻有在這裏,他的身心才能夠得到安寧。在度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之後,他下了一次山,買了些日常用品,還有男士內衣。
可是,媽媽趙芙蓉的電話不時的打過來,讓他有些心煩。他也不願意告訴媽媽他所在的地方,以免她要追到山上來。這段時間裏,他隻讀一本書:心經。
在山上不知不覺就住了接近兩個月了,他在一個深夜脫下了身上的女式內衣,然後抑製不住地打了一個電話給父親,準確地說是繼父的趙易初,他在電話中痛哭流涕,告訴父親他深深地後悔了,後悔對父母的不尊重,後悔自己糟蹋父母的錢財,後悔自己的頹廢不努力。
趙易初沒有說什麼話,隻是靜靜地聽著趙旭日訴說。最後趙旭日告訴他就在行朗山,他打算再住段日子,在這段時間裏不要告訴媽媽。趙易初答應了。
幾天後,又是一個下雨天,正當趙旭日坐在山頂的亭子裏抽著煙,他對每一個上山的人都挺感興趣。忽然間,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盡管那個人撐著把雨傘,看的不甚清楚,但隻一瞬間,趙旭日就確定了,那是父親趙易初。
趙旭日的內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湧上了心頭。他強忍著的淚水不管不顧地滑過臉龐,他站起身來,習慣性地將雙臂抱在胸前,想了想,又放將下來。
“爸,我在這裏。”趙旭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個撐著雨傘上山的人停下了腳步,將雨傘抬得高了一些,他尋著聲音,看見了不遠處的趙旭日。隻見他長發及肩,胡須也很長了,麵色黝黑,眼眶深陷,十分滄桑的樣子。隻三個來月的時間,那個以往幹淨清爽,白淨斯文的趙旭日的形像已不在,這三個月的時光,若隻看他的外表,就像是過了三十年那麼久。
“爸,你怎麼來啦?”趙旭日說。
“嗯,來看看你,反正也不算遠。”趙易初笑著說道:“最近還好嗎?還打算在這裏住多久啊?”
“爸,我準備下山了,我想,我想到廠裏去上班。”
“哦,玩夠了?”趙易初說。
“爸,你別這樣說,我隻是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光吃喝玩樂了,也沒為家裏做點貢獻,更重要的是我自己想法有所改變。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一切還要從頭學起,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爸,你就讓我到廠裏做事吧。”趙旭日說道。
其實趙易初剛剛進得亭子後,看見趙旭日臉上還沒擦得幹淨的淚痕後,鼻尖就已經有些發酸了,加上趙旭日如此這般粗糙的外表,也是令人心疼不已。隻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的叛逆,曾經無數次的傷透了他和趙芙蓉的心。因此盡管他有心過來看看趙旭日,也像過去一樣,僅是看看,或是給些錢而已。沒想到趙旭日說出了這番話,倒讓自己驚訝不已。對於趙旭日想去廠裏上班,那倒是在其次,無非是多發一份工資而已,也不能指望他能做什麼事的。趙易初迅速的在心裏作著選擇。
“想到廠裏上班啊?那行啊,不過你得一個月之後才能去。而且你這一個月要依然住在山上,行嗎?”趙易初說道。
趙旭日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隻過了一會兒,趙旭日笑著說:“爸,你還沒吃過齋飯吧,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齋飯。”
“好啊,我來試試是什麼味道?”其實趙易初早就嚐過齋飯的味道,隻是看到趙旭日那般興高采烈的樣子,不忍掃了他的興致。
趙易初吃完齋飯後,和趙旭日一起去散步,他們一邊欣賞這裏的風光,一邊說著話。山上的蚊蟲甚多,趙旭日說若是散步的話,最好還是待到早上太陽出山以後。趙旭日說的最多的是他的師傅,就是那位住持大和尚。說的多了就引起了趙易初的興趣,他問趙旭日,一起去拜訪一下行不行?趙旭日說當然可以,於是引著父親見到了住持大和尚。此時,趙旭日與住持大和尚說起了話來,倒把趙易初冷落了。他裝做欣賞寺廟裏的楹聯書法,也並不想去參與和打擾他們之間的對話,他的眼睛朝向了楹聯書法,但心思卻在住持大和尚和趙旭日那裏,他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半個小時過去了,趙易初感慨萬千,他示意趙旭日不要過多打擾住持大和尚了,於是他倆辭別住持大和尚,來到趙旭日住的寮房裏。
這一晚,趙易初和趙旭日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