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白查案的方法和別人很不相同,從庵堂去往後山,會先到達溪邊,然後才是山洞。一般人都會先去溪邊看過之後,才會順著水流去山洞看看。但是時白堅持要先去山洞查明情況,再順著線索去溪邊。
查案於歌不懂,既然時丞相堅持,先去哪兒都一樣。
於歌和時白來到山洞外,有兩個僧人在守衛,時白非常親善的和他們說了聲辛苦,囑咐他們回去好好休息,然後由自己的侍衛替上。
雖然這次是白天,洞內依舊昏暗,小茹守在外麵,由丞相身後的人點燃了火把跟進。
經過一夜發酵,洞內的味道簡直酸爽至極,濃鬱得讓人根本不想張口說話。
時白皺了皺眉頭,還是堅定不移的走進去。為了保護現場,由他走在最前麵,然後是於歌和侍衛,大家排成一列,盡量避免踩到任何證物。
鐵劍就在不遠處的地上,於歌沒有收拾現場的習慣,因此之前被她攪得亂七八糟的腐屍,全都堆在鐵劍周邊。
還沒走到近前,時白突然停了下來,於歌一時沒察覺,腦門兒撞上清瘦的背脊。前麵那人被她撞得頓了一下,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怎麼了?”
“沒事。”時白說著往前跨出一步,腳下幾隻白色的蛆蟲呲的一下被鞋底碾碎。
從侍衛手裏取過手套帶上,時白撿起地上的佩劍看了半晌,然後又看了看那滿滿的一堆腐屍。
“去寺中把唐宇叫來,天黑之前我要這裏每個野物的死因,而且按死亡順序理好,一一登記。記住,是每一處傷口都要記下來,告訴唐宇,少一處就少一兩銀子。”
侍衛領命離開後,於歌自動接過火把,跟著時白把洞內又看了一遍。確實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就離開山洞沿著小溪往下走。
“於姑娘可以和我說說你看的那具屍體嗎?”時白從山洞出來後,臉色一直很黑,但是對於歌說話的聲音依然很溫柔。
“當時天色很黑,我聽到心無姑娘的叫聲,就趕去了溪邊。她看起來很害怕,那具屍體就浸泡在水中,一片白花花的肉,什麼也沒穿……”於歌一直走在前麵帶路,說到這兒她突然想回頭看看時白的反應,這一回頭剛好看到時白把左手背到背後,拍了拍背心的位置。
於歌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他拍打的位置剛好是自己撞到他的地方,這人該不會……這麼弱雞,被她撞傷了吧。
於歌深感同情,身居高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外表瞧著光鮮亮麗,說不定身體早已被掏空了,不管以後用不用得上他,這次自己能幫到多少就幫多少吧,就當日行一善好了。
接下來於歌非常認真仔細的分析了整個事件,將自己知道的線索和結合線索做出的推想紛紛說給時白聽,供他參考。
“我和心無將那個禁軍撈起來後,發現他的肚腹已經被吃得一幹二淨,大腿,胸口都有很多傷口,應該是野獸啃咬過的痕跡。這些傷口一直蔓延到小腿,小腿以下基本上沒有。他的左腳是穿了靴子的,鞋幫是黑色皮革,鞋底是百草納的,半部分磨得比較厲害,但整體有七成新,腳上沒有磨破的痕跡,應該是自己常穿的靴子。對了,就是他們那種。”於歌指了指時白身後一直遙遙跟著的侍衛,他們腳上穿的正是同一款式。
“這種靴子是由皇商統一供應,內務府再統一采買。宮裏的侍衛,禁軍都是穿的這種。”時白低沉著嗓音,似乎很失望,好不容易有點線索,卻沒什麼實際用處。
“我還在屍體的大腿處看到一道劍傷,深可見骨。”於歌仔細回憶起屍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是什麼樣的劍傷,傷口的角度是怎麼樣的?”
“嗯……”於歌左右瞅了瞅,然後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時白。最終伸出手指,在時白的大腿處比了比,“是這樣的,傷口由下而上,從左及右,一直劃到了大腿根部,傷口雖然深,但是很薄,在傷口周圍有淤血的痕跡,應當被包紮過。”
於歌一邊說,一邊拿手指在時白身上同樣的位置比劃,劃到最後的時候,手停在那兒認真回想了一下,確定是這樣沒錯。
“咳咳!”被一個姑娘拿手指在下身戳戳點點,時白頓覺有點尷尬,雖然那根青蔥玉指離他還有兩三尺的距離,但是被她劃過的地方,似乎麻麻的,有點癢。借著咳嗽不著痕跡的錯開身,也避開於歌停在那兒的指頭。
“這兒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嗎?”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之前打撈屍體的溪水邊。
“就是這裏。”於歌點點頭,“不過後來屍體不見了。”
“不見了?”時白走到水邊蹲下,試了試水溫,又摸了摸岸邊的泥土。
“開始的時候還在,後來我們去了山洞,又回了一趟庵堂,再帶著釋道師傅前來時,這裏就已經沒有人了。”
“這溪水流往何處?”時白轉頭問一旁立著的兩個僧人。
“回大人,通往山下的村子,平日裏村裏的村民用來灌溉用的。”兩人沒想到時丞相這樣的大人物會突然跟他們說話,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的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