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歌抬眸看他,聲音清冷,“你不生氣了?”
她背叛了他,他氣得要殺了她,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這個翊王妃,名存實亡。
夏軒翊被氣的笑了,“跟你生氣,我早就被氣死了!”
她站在那裏不說話了,他就一把簽過了她手中的韁繩,往前走著道,“要去哪裏?是平城嗎?”
淩清歌神色一僵,抬眸看她,他淡淡的道,“怎麼?怕我去了平城,對封紅苕不利?”
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就代表,他不會拿封紅苕怎樣了。
一邊走,他一邊淡淡的道,“你放心,封紅苕的事情,我不會與她計較,甚至天機閣,也可以繼續交給她,隻要……”
他神色轉冷,眸中藏了寒芒,淩清歌蹙眉道,“隻要什麼?”
“隻要她這輩子,別再踏入京城!”夏軒翊神色很淡,提起封紅苕的時候,也隻是眉頭皺了一下。
封紅苕知道的太多,她若是離開京城,從此不過問宮中之事,那麼他可留她。
但是她若是有半點異動,那麼他隻能痛下殺手。
淩清歌一路跟著走,低著頭,宛如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直到他跟著她去了平城,她還是不相信,他真的就這麼原諒她了。
平城還是一如既往的貧窮,這裏已經幹旱五載,五年來,平城的百姓,顆粒無收,朝廷的苛捐雜稅,就像幾座大山,壓在了平城百姓的身上。
整個東冥國,可以說,最窮的就是平城了。
沒辦法,朝廷體恤百姓,卻體恤不到平城百姓頭上,畢竟他們不是朝廷的百姓,而是定國王的百姓。
盡管年年分封各地,全部喊著窮,要求朝廷減免賦稅,可是真正能夠減免的,又有幾個?
喊多了反而引起朝廷的懷疑,所以最後,索性不喊了。
就那樣吧,天災總是會過去,所以平城的百姓,熬著熬著,也就習慣了。
這一次夏軒翊來到平城,才能體會,平城的百姓有多苦。
路上四處都是賣兒賣女,賣身葬父的,他一路看來,幾乎麻木。
行至一處涼棚的時候,夏軒翊停了下來,因為不遠處有一個小姑娘,正在被壞人調戲。
那小姑娘十三四歲的模樣,兩個麻花辮,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睛裏噙滿了淚水。
旁邊五個身形彪悍的大漢,圍著小姑娘,葷素不禁的說著什麼。
小姑娘跪在那裏,旁邊擱著草席,頭上插著一根稻草,看樣子,是賣身葬父。
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夏軒翊已經不想多管閑事了,他牽著馬走在前麵,淩清歌看了幾眼,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兩人一起前來,不好再去韓家蹭住,隻能在平城內的客棧,住了下來。
晚飯的時候,淩清歌一直沒有回來,夏軒翊晚膳完畢,洗完澡,這才看見淩清歌帶回了一個丫頭,正是先前賣身葬父,被人欺負的丫頭。
夏軒翊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不理會兩人,淩清歌局促的解釋,“是紅苕,她嫁人,我沒有給她任何陪嫁,所以,我買了個丫頭送給她……”
夏軒翊鄙夷一笑,“如今世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你送她一頭豬,她還能三祭五牲,你送她一個丫鬟,她能做什麼?”
淩清歌有些急了,“韓家也不缺豬羊牛肉!”
夏軒翊笑了一笑,不說話,淩清歌道,“你呢?你送紅苕什麼禮物?”
大老遠跑來,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吧?
封紅苕看見他,肯定會以為他是砸場子來了。
夏軒翊挑眉,“我來了,就是給她成親最好的禮物了!”
淩清歌露出了一個笑容,雖然有些青澀,但是止不住的是少女芬芳,她畢竟才十六歲,花一般的年紀。
夏軒翊衝著淩清歌招手,“過來……”
淩清歌走到他的身邊,被他一把拉下,他恣意的靠在那裏,將自己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幫我揉揉鬢角,最近頭疼。”
淩清歌點了點頭,她知道,他勢必在為郡安縣老皇帝的事情煩惱。
如今南詔已經退兵,霍遠隨時都有可能會殺入京城,那個時候,他的十萬兵馬,是和霍遠打呢?還是降呢?
打了,他必然逃不掉竊國賊子的罪名,更何況,霍遠的背後是老皇帝,是他的父皇。
不打,他交出京城之後,老皇帝勢必不會放過他。
淩清歌也開始為夏軒翊為難了,心裏不住悔恨,若不是她,他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手中動作越發輕柔,夏軒翊被揉的舒服了,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