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孝廉是兵部侍郎,是賀紀年的下屬,眼看著在賀紀年手中升職無望,於是將兒子送入了軍中。
誰都知道,這些世家子弟來軍中,全部是曆練曆練,將來肯定要回京升官的。
若是他們上了戰場,有個三長兩短,霍遠豈不是無法交差。
所以祁康這個建忠校尉,確確實實是閑差,說到底,一次戰場都沒有上過。
霍遠手下,是有另外一批將軍的,他們是靠著自身本事,用血和白骨堆積到了今天的位置。
所以霍遠聽了祁康的話,思慮頗多。
他是不是對他們這些官家子弟,太過小瞧了一些,他們之中也有滿腔熱血,想要真正保家衛民的。
見霍遠半響不應,祁康擰眉道,“將軍,我不要你一兵一卒,你隻要將我逐出軍營即可!”
霍遠白了他一眼,“一個人,怎麼做建忠校尉?我給你一步兵的人手,這一步兵統統按照趕出軍營處置,你們的行為皆和陰水軍無關。剿匪你若是勝了,我就將這一步兵收入軍中,重做編製,你若是敗了,那麼陰水軍會將你們永久除名!”
這是一場豪賭,贏了就可以走進霍遠的權利中心,輸了就身敗名裂。
祁康明白,這個時候霍遠還能抽調出一步兵一百人的人手,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他豈敢有別的奢求?
停止了脊背,他看著霍遠道,“是,將軍!”
霍遠點點頭,開始寫軍令,忽然,他想到什麼,回頭看了祁康一眼道,“這不像是你能想出的主意,說,背後有誰指點?”
祁康有些羞澀,靦腆一笑,“將軍,淩清歌……”
霍遠繼續寫軍令,搖了搖頭道,“淩清歌,這倒是一個帥才!”
祁康身體好的時候,淩清歌已經帶著他的一百人馬將整個南荒地形熟悉了個遍。
這些人原本就駐陰水關,對當地的地形極為熟悉,再加上淩清歌帶著他們漫山遍野的跑,最後每個人都能繪製詳盡地圖。
可以說,山上哪裏有洞,哪裏能棲身,哪裏能設置陷阱,這些人都是心裏門清。
祁康覺得奇怪,隻是五天的時間而已,淩清歌竟然能使喚他的人了。
出發的那天,他死活不讓淩清歌同往,淩清歌就說了一句,“我不去你們一輩子都找不到馬賊的老巢……”
祁康立馬乖乖的讓淩清歌隨軍了。
他總是覺得,淩清歌這個女人有可怕的爆發力,何況霍遠的話他記著。
他說,淩清歌,這倒是一個帥才。
一百人趕到南荒邊境的時候,淩清歌下令,將原野城所有百姓抓起來,關在一起,逼他們交出家裏的所有財物。
祁康疑惑了,他們是來剿匪的,不是來真正當土匪的,這個時候他們不是應該尋找馬賊嗎?
可是他見淩清歌麵無表情的臉,不敢不執行,隻能讓下屬將百姓綁了,東西搶了。
這下好,成真正的土匪了。
他看著叫罵的百姓,問淩清歌,馬賊在哪兒?
淩清歌回答,不知道。
祁康吐血,你不知道你瞎掰活……
他有些後悔聽了這個女人的話,要知道這城內的百姓雖然富足,但是都是無辜百姓啊。
淩清歌看著平靜的原野城問他,“你見過嶺南以外,南荒以內,還有這麼富足的鎮子麼?”
祁康想了想,搖頭,他確實不知道。
但是這原野城,一直都是這麼富足啊,甚至陰水軍糧餉不足的時候,是這鎮子裏的人,慷慨解囊。
淩清歌道,“這原野城,一無農業,二無工商,三也不是交通要塞,請問這裏的人,為什麼那麼富足?”
祁康不明白,他甚至聽不懂淩清歌的話,淩清歌繼續道,“我再問你,南荒匪患,可是那些土匪馬賊,搶過原野城了沒有?”
祁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淩清歌,“你是說,這原野城其實是馬賊供養著的?”
淩清歌清冷一笑,俯窺著眾人道,“馬賊也是人,他們也有親屬家眷,不然他們搶的銀子,往哪兒擱?”
祁康屏住呼吸,覺得自己的思維豁然開朗,若是這原野城,真的是馬賊的老巢,那麼他們綁了他們的親人,這些馬賊勢必要回來援救,這樣他們就變被動為主動了!
可是,萬一錯了呢?
他忍不住問出了口,“綁錯了怎麼辦?”
淩清歌抿唇,聲音篤定,“錯了,就該他們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