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雲山回來,一路上賈公子對蘭澤照顧有加,視線一刻也離不開蘭澤,端茶倒水,用手試她額頭的溫度,關切地問蘭澤那點兒不舒服,甚至為蘭澤垂背。
蘭澤鬧了一個又一個大紅臉,白淨的臉龐宛若盛開的朵朵桃花,為了和賈公子保持距離,隻能用手阻止他距離自己兩丈以外。
回到了百味堂,正在為病人抓藥的榮姨看到蘭澤,悲喜交加,趕緊和萱草一道將蘭澤攙扶到內室休息,蘭澤以閨閣男人止步為由趕走了賈公子。
在蘭澤臥床養病期間,賈公子多次前來登門問候,均被蘭澤拒之門外,她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大仇未報怎麼能談兒女情長的事情?
這日,豔陽高照,天氣炙熱,萱草整裝正欲出門買一些胭脂水粉,突然一個帶著鬥篷,低著頭,麵色匆匆的行人迎麵和萱草碰上,萱草碰了趔趄,站穩腳跟,正欲出手傷人。
來人頭不抬,忽地抓住了萱草的胳膊,低聲說道:“帶我去見堂主!”
萱草一愣,拿著包袱,低頭看想看清來人的麵孔,不料來人將鬥篷壓得低低的,並不想讓對方看到。
“萱草,我們到屋內談!”來人壓低這嗓音說道。
走到室內,來人終於揭開了頭上的鬥篷,一張憨厚忠誠的臉出現在萱草和蘭澤麵前。
“見過堂主!”來人單膝跪下,低頭便拜。
“李蒙!趕快起來!”蘭澤從病榻上起來,雙手去扶李蒙。
李蒙是百味堂的護衛,百味堂大火之日,他被邊成照差遣去杭州供貨商談藥材采購的事情,一個月過去,他回到姑蘇城隻見到一地的灰燼,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他呆呆地在百味堂地宮等候了三日,一個鬼影也沒有見到,隻能發動江湖朋友的力量查找到了蘭澤的消息。
“蘭先生,我回來晚了,沒能守家護院,沒有想到百味堂竟遭奸人殘害,幾十條人命……”
鐵打的漢子跪在地上,熱淚落到了泥土上。
蘭澤站了起來,雙手攙起領頭黑衣人,說道:“李大哥,這不怪你,老堂主安排你們護送藥材,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李大哥!”萱草仿佛見到親人似的,驚呼了一聲,怕窗外有耳,立即掩住了嘴巴,又驚又喜地說道:“這些月來,你們怎麼都消失了,我還以為你們都沒了……”
“老堂主沒了,老堂主臨終的時候交代,讓蘭澤接替新堂主…….”榮姨將老堂主死之前交代的臨終遺言又重複了一番,並把顧王爺和穆忠爭相帶走蘭澤以及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告知了李蒙。
四人一陣唏噓,活著已經是萬幸。
“堂主,這些日子,你們還好嗎?”李蒙低聲關切地問道。
“不要叫我堂主,隨著萱草他們叫我先生吧,”蘭澤臉色柔和,見到李蒙猶如見到親人一般,關切地詢問:“百味堂大火之後,我以為你們都找不到,你……這些日子忙些什麼?”
“先生,我知道你們來到京城,我們兄弟一直也沒有閑著,最近打聽到一個消息,堂主聽到莫驚訝!”
“什麼消息?”蘭澤愣了一下。
“先生,我們查到賈公子的身世!”
“什麼?”蘭澤蹙眉,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查賈公子的身世,隻知道他是大齊第一富戶,和蕭展麒一向交好,關於他的身世問題,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
李蒙小心地看了看緊關的門和窗戶,示意萱草在門口把風,他說道:“先生,此前顧明川派人查你的身世,我在姑蘇城給你布了一個局,沒有想到已經有兩方勢力也在姑蘇城替你布了局,後來我一查,原來是賈公子插手此事,我不知道他為何主動要幫你,但是我卻打聽到,發生在賈公子身上的烏龍事。”
“烏龍事?賈公子也有烏龍事?”蘭澤蒼白的麵色布滿了好奇之色,是得摸一摸賈公子的身世了,他三番五次地接近自己到底所為何事?他不是喜歡蕭展麒嗎?怎麼突然對自己感起興趣來?
李蒙就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講給了蘭澤和萱草她們。
****
乾聖二十八年,姑蘇城郊外的賈府,夏,子時。
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天氣極為沉悶,一場暴風雨眼看就要傾瀉而下,街上已經沒有行人,連貓也躲在窩內蜷縮起來,賈府宅院內的人都睡下了,隻有樹影微弱的燈光下偶爾晃動了幾下。
賈府下人張仁打了哈欠,今晚輪到他在大少爺門前守夜,東西廂房的燈已經陸陸續續地熄滅了,隻有大少爺賈延年門前的燈亮著,為了提神,他忍不住從自己粗布汗衫裏摸出一個小的旱煙嘴,將煙葉搓了搓,放到煙嘴內,用火折子點燃,美美地吸上幾口,頓時精神振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