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帝王懷中的玩偶(3 / 3)

當然,清代大曆史學家蔡元放所著的《東周列國誌》則將殺死西施的責任推給了越王夫人。該書記載稱,越王勾踐早在範蠡將西施從苧蘿山載回都城時,就垂涎其美色,但為了雪恥滅吳,隻好強忍色欲,忍痛割愛。而吳國已滅,夫差已死,大仇已報,他就可以大張旗鼓地把美女接回。但西施的歸來,非常明顯地威脅到了越王夫人的地位。雖然出身不高,但西施的美貌、貢獻,以及作為“戰利品”的分量都是不容置疑的,西施自然成了越王夫人的眼中釘,必須除之。畢竟越王夫人怕殺掉了老公的心頭肉,以後不好交代,便打出愛國的旗號,發表告老公及滿朝文武書:“這種亡國的禍水,還留著她作甚?”於是,她將幹掉情敵的行動上升到關係國家生死存亡的高度,不但越王無奈,滿朝文武也覺得有道理了。《東周列國誌》畢竟是曆史演義,蔡元放先生又是清朝人,離戰國時代的時間太遠,所述故事雖然順理成章,但西施是否被勾踐的太太所殺,卻缺乏有力的史證,筆者也不太相信這一說法。

戰國時的墨翟先生所說或許更可靠一些,因為越王滅吳後數年,又把國都遷至琅琊(今山東省諸城市),由於他們的時代相隔較近,墨翟先生對吳越爭霸的曆史當然更為清楚。他將西施之死與比幹、孟賁、吳起並列,以證明他們都是因為過人的美德、才幹、長處而死,而西施的慘死,是因其美貌所致,從而正麵揭露了暴君的虛假麵孔,批判了獨裁者的可惡嘴臉。

無論怎樣,曆史上的西施最終還是死了,她死得很淒慘、很悲壯,其美麗動人的身體隨風消失在茫茫的大江之中,但她的傳奇故事卻永遠留在人們心中。

文客多癡情,但信西湖遊

然而,西施的死並沒有讓眾多文人騷客死心,他們基於對西施的傾慕,對美女早逝的遺憾,對弱者的同情,又創作出令人溫暖的動人文章。最早的記載來自於東漢袁康的《越絕書》,說吳亡後“西施複歸範蠡,同泛五湖而去”。

明代的胡應麟也在《少室山房筆叢》中提出了新的說法,也進行了藝術上的“豐富加工”。他演繹出一個新的情節,那就是西施原是範蠡的戀人。範蠡生於楚國,出生在布衣之家,卻有曠世奇才。天才總是孤獨而令人誤解的。楚國人就把範蠡視為瘋子,意料之中,範蠡在楚國混得很不好。無奈之下,範蠡便邀好友文種一起離開楚國,東去越國,成為越國稱霸的最大功臣。但是,為人精明的範蠡發現越王勾踐為人薄情寡恩,自私自利,隻能共苦,不能同甘,便又相約文種離去。文種不願離開成功的事業,範蠡就更名改姓,帶著漂亮的西施泛舟齊國。後來,範蠡到了陶地,醉心生意,經商有道,成為巨富,自號陶朱公,成為天下最有實力的富豪。民間尊陶朱公為財神,還常常燒香祭拜。西施跟了範蠡這個名利雙收的大人物,後半生真是幸福快樂,常常泛舟西湖,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明朝另一位文學家梁辰魚也寫了一個劇本叫《浣紗記》。梁辰魚是昆山人,《浣紗記》是昆腔早期的奠基作之一,該劇開頭是範蠡遊春在溪邊遇浣紗女西施,一見鍾情,結尾則說兩人躲禍遠遁。當然前麵也已經提到,在範蠡護送西施進京的途中,西施就被範蠡的才華所傾倒,心中也暗生仰慕。範蠡也曾交代:“我實霄殿金童,卿乃天宮玉女,雙遭微譴,兩謫人間。故鄙人為奴石室,本是夙緣;芳卿作妾吳宮,實由塵劫。今續百世已斷之契,要結三生未了之姻,始豁迷途,方歸正道。”此處很傳奇,居然稱範蠡和西施都是下凡的仙人,早在天上時他們就已經相戀,在人間他們隻不過是久別重逢罷了。

當然,有關西施與範蠡雙宿雙棲的說法在文學作品中比比皆是。就連唐朝大詩人李白也稱西施“一破夫差國,千秋竟不還”。宋朝詞人蘇東坡則寫得更為明白:“五湖問道,扁舟歸去,仍攜西子。”兩位大文豪都認為範蠡、西施這對愛侶駕一葉扁舟,優遊五湖而逝。

不過,總而言之,筆者認為這終究是文學作品,隻是文人們的一廂情願,並不能算作真實的曆史。但是,西施的人生傳奇卻永遠未曾被後人忘記。

此時,筆者不禁感慨:如果西施沒有遇到範蠡與勾踐,那麼她或許終生在溪邊浣紗,以她的美麗和智慧,可能會成為曆史上民間秀色的典型代表,也可能會成為江南美女的代名詞。但遺憾的是,民女雖美,卻終究是弱者,永遠也抵不過政治。殘酷的現實將她拉進了奔騰浩蕩的曆史長河,從此成為一縷青煙,為天下人惋惜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