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佑城伸過來接文件夾的胳膊生生地僵在半空中,他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樣震驚,商佑城失魂落魄的久久沒有回過神,偌大的客廳裏陷入了一片死寂,在我和商佑城的對峙中,其他幾個人近乎屏住了呼吸。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商佑城以一種機械又緩慢的姿勢抬起頭,在我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他深邃的鳳眸裏迅速變得猩紅,商佑城的薄唇哆嗦著,喉嚨艱難地滾動兩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他猛地用力闔上雙眸,沒有隻言片語。
“連依……”在這幾分鍾的時間裏,商佑瑕眼中的淚水已經掉了出來,她握住我的手,看了對麵的商佑城一眼,商佑瑕哽咽著語重心長地說:“你冷靜一下,之前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要離婚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佑城哪裏做錯了?他欺負你了嗎?別怕,你告訴長姐,長姐替你做主。”
我淡笑著對商佑瑕搖搖頭,抬起手指擦掉她眼角的淚水,什麼都沒有發生,兩年了,就算樓蘭沒有找上我,我也不打算跟商佑城耗下去了,所以何來的替我做主一說?
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商權烈和商佑瑕在牽製商佑城,娶我並非商佑城的本意,隻要我主動放過商佑城,商佑瑕沒有理由會遷怒於商佑城,如此一來,商佑城也就自由了。
商佑瑕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這次她沒有再對商佑城發火,商佑瑕想讓商佑城補償我,如今我單方麵提出離婚,商佑瑕也尊重我的決定,她隻希望我過得好。
商佑瑕簌簌掉著淚,遲疑著還想說些什麼,“連依,其實佑城他……”
“長姐。”商佑城打斷商佑瑕,他的手緊握成拳頭抵在唇上,胸膛起伏著,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商佑城拿起筆,翻開兩份離婚協議書分別簽上自己的名字。
商佑城從沙發上長身而起,居高臨下地站在我的對麵,低頭凝視著我,目光裏閃爍著晶瑩,透著一種複雜難懂的感情,半晌後商佑城嗓音沙啞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成全你。”
我垂眸笑了,與其說是我想要的,倒不如說這是商佑城最滿意的結果,他既然喜歡樓蘭,並且讓樓蘭懷孕了,那他應該會娶樓蘭,給樓蘭一個名分吧?
大概是我們彼此心知肚明,所以商佑城沒有疑問和辯解,說完那句話他就走了,我挺直身子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唇畔的弧度始終沒有散去,即便眼睛裏早就濕潤了,我也沒有回頭去看商佑城離開的背影。
晚上尉子墨幾人留在商家吃了一頓飯後,就帶著三個孩子回去了蔡婉婷的那個海邊別墅,尉子墨和商家保持著不親不疏的關係,商旭到底不屬於商家,夜晚來臨,這棟偌大的房子死寂得可怕,我睜著眼睛躺在黑暗裏,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一向警覺的我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那道黑影靠近時,我手中的槍抵上了他的胸口,但我不是商佑城的對手,短短十幾秒鍾手槍就被他奪去,緊接著商佑城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按在門上,他低頭在漆黑中狠狠地擒獲了我的唇瓣。
一場廝殺由此開始,商佑城喝了很多酒,我還聞到了他衣服上沾染著的香水味道,這讓我胃裏頓時翻湧起來,商佑城沙啞又痛苦地呢喃著我的名字,“依依……”
“放開。”在商佑城侵占我期間,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掙紮,到後來我摸到了掉在門後的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壓下扳機,“砰”一聲槍響,似乎把整棟房子都震動了。
這天晚上商佑瑕和傭人將商佑城送去了醫院,臨走時商佑瑕看了我一眼,等同於判了我的刑,我心裏很清楚,在我和商佑城之間,商佑瑕最終選擇了她的親生弟弟,所以沒有等商佑瑕趕我,我就自覺地離開了。
我從此消失在了商佑瑕他們的視線裏,如同那個時候一樣,我衣衫單薄一身素白,拉著行李箱淹沒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尉子墨和宋榮妍定居在巴黎,尉子墨如願做了一名法醫,宋榮妍照顧著孩子,而我在這邊找了一份工作,住在宋榮妍和尉子墨的附近。
時光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流淌而過,一個多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站在醫院的走廊裏久久沒有動,正猶豫著是否該留下這個孩子時,宋榮妍打來了電話,她斷斷續續地說了好幾句,可我隻聽見那麼幾個字:商佑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