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醫院是在一個小山坡下,很安靜,是療養的好地方。
我們走在起伏不平的小山丘上,敏儀的腳突然扭了一下,差點要摔倒,我忙扶住她,就這一瞬間,我有所觸動。
我鬆開手,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向前走,剛才那一幕,也許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走了一段路,敏儀停下來,我看她額頭上冒出小汗珠,便拿出紙巾遞過去。
敏儀深情地看著我,說:“朝陽,謝謝你!”
這句話,很熟悉,讓我想起了麗琳,記得,有一次,我以忘記帶鑰匙和樓下的自動門失靈為由,央求著麗琳給我開門,終於她受不了我軟硬兼施的口水功,走了下來,因為我知道今天是麗琳的生日,之前我曾經答應過她生日那天會給她一個驚喜,所以當麗琳把門打開的時候,我裝得很平靜地把生日禮物遞給她,但她卻感動了,對我說了句:“朝陽,謝謝你。”
然後,我還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收獲,她竟然不自覺地吻了我,讓我興奮得一個晚上都不能入睡,我還挑逗著她說:“這個吻印,我得留住。”
麗琳也笑了,然後說:“好,我看你怎麼留。”
我說:“那當然是不外出,就不會流汗;不洗澡,就不會洗掉。”
然後麗琳的那個笑可誇張了。
“你就是會這些餿主意。”
這刻想起了麗琳,但又想到了她已經名花有主了——
回到現實,我和敏儀之間沒有延續這種雷人的經典回放。
在小山坡上坐了一會兒,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天黑了。”敏儀說。
我點點頭,說:“我們回去吧。”
病床上的伯父呼吸均勻、平和,氣色比之前好多了,而蘇伯母靠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睡著了。
敏儀突然拉著我的手,說:“我們走吧,讓我媽在這陪著老爸。”
我們要去地下車庫取車,進了一條通道,這裏的燈很暗,突然我看到一個很醒目的指示牌,停屍房。
我拉了拉敏儀,指著那個指示牌,她馬上被嚇壞了,不顧一切撲向我,把我抱得緊緊的。
大概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前麵有兩個人影向我們走過來。敏儀不敢向前看,死死抱住我抖動著腳跟著我向前走。
那兩個影子好像越來越近,我自己也緊張起來,呼吸越來越凝重,難道真的是……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鎮定!一定要鎮定!
我們緩緩向車庫的方向挪動。
這時,燈突然亮了,原來我們已經到了停車場。
心裏的緊張感頓時消失了。
敏儀也鬆了一口氣。
那兩個影子,我看到了,是麗琳和錢森,我和她的眼神幾乎是同時對視,但麗琳卻表現得很平靜。
他們走了過來,相互打了招呼。
最後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麗琳看了看我和敏儀,我能感覺到她的眼裏流露出一種讓人很難揣摩的表情,是失落嗎?還是飽含一份恭喜,還是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說:“麗琳,明天我會把其他的私人東西都清走的,放心好了。”
其實我說這句話隻想看麗琳的反應,但她卻表現得相當平靜,說:“好的。”
就這樣,我們之間好像成了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承認,我已經把失落感表現在臉上,故意在她的麵前牽著敏儀的手然後說了句:“敏儀,我們走吧。”
但她的表情依然從容,我的內心卻難受了起來。
我和敏儀走到了車子的麵前,敏儀把車鑰匙給了我,說:“朝陽,你來開車吧。”
我接過了鑰匙,突然又想起了平時和麗琳一起出去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我來開車,她當乘客,我還是回頭看了麗琳,可是,她和錢森已經走得遠遠的,我想,剛才的戲也就演完了,這也許是個最好的結果吧。
雖然內心不高興,我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這樣做,純粹是為了氣她嗎,我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我看了看敏儀,她也很平靜。
在車上,我和敏儀也聊了很多,突然間對於敏儀我又多了一份金錢以外的好感,我們天南地北地聊,聊著生活,聊著人生,天馬行空,反正想到哪兒就聊哪兒,我是刻意的在忘記麗琳,我不想在腦海裏再次浮現她的影子。
敏儀突然提議去濱江走走,我看了看表,時間也還早,偉岩也未必這麼早就到吧裏去的。
“好,”我把車調了方向,開到濱江去。
也許是我們來的時段不合時宜,還是今天的情侶檔都換地方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對情侶在依偎,和昨天晚上的熱鬧相比,遜色了不少,昨天看過去滿眼都是吻的吻,做愛的做愛,反正多出格的事都有,因為我記得樹杈後麵的那對情侶就是這樣。
這時,一對情侶走過我們身邊,男的說了一句最肉麻最雷人的話:“寶貝,今晚我們繼續在這裏看別人,被刺激嗎?”
我不經意地看了看他們,嘿!他還跟我打招呼,好像在說:你們也在這裏尋找刺激吧?
我看了一下敏儀,她笑了笑,難道她的腦子裏也裝著這些壞壞的東西。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我怕自己在這裏突然有了性衝動,那就不知怎麼收拾才好,便找了一個很爛的理由,說:“敏儀,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嘰裏呱啦在叫,我們去吃東西,怎麼樣?”說完,我拉著她就走。
“好吧,我也有點餓了。”
上了車,我有一種如性發泄後的放鬆,看來濱江那個情欲禁區還是少去為妙。
敏儀在車上還打趣地說著剛才那個雷人的話題,特別重複了一遍,說:“朝陽,你剛才聽見沒有?”
這句話接下來肯定就是說剛才那件事,我點了一下頭,敏儀笑著說:“你說,那對情侶的思想是不是有問題,腦子裏都是黃色,而且在公眾地方,太沒素質了,真夠雷人的。”
我開了音樂,一曲優美的旋律響起來。
這首歌很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歌。
敏儀跟著哼了起來。
“敏儀,你喜歡這首歌?”
“嗯,我開車的時候喜歡聽這首歌。”
我想起了,麗琳的車裏也有這首歌,她也很喜歡聽。記得有一次,我和她開車出去,她就聽這首歌,我說:“麗琳,老掉牙的歌你也喜歡聽?”
麗琳不屑地說:“你不懂欣賞,這首歌隻有懂音樂的人才會欣賞。”
我沒理她。
麗琳也就哼起來。
一時間,我有所感觸,就問敏儀:“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我每次聽這首歌都覺得很熟悉,卻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孟庭葦唱的。”
“好,我以後會記住的。”
我們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停下來。
我摸摸自己的口袋,看來今晚要大出血了。
敏儀心情似乎不錯,微笑著說:“這家餐廳格調高雅,出品的菜式花樣多,味道也不錯,是吃飯的好地方。”
我也笑著點了一下頭,但這笑容絕對是僵硬的,皮笑肉不笑,這裏檔次是夠高了,可我錢包裏的幾張紅牛說不定揮霍一空也不夠埋今晚的單。
“敏儀,你看我今天穿成這個樣子,要不換一個地方吃吧。”我不知道哪來的借口,隻是沒有其他辦法,就用這招先頂著,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敏儀斜著眼睛看了看我,說:“這衣服挺好啊!”
“要是平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隻是來這麼高級的餐廳吃飯,就顯得有點寒酸了。”
敏儀似乎看不穿我的心思,笑著說:“你這麼緊張幹嗎,我們隻是來吃飯,又不是出席什麼宴會,人家才不管你穿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