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言幾句,她回房了。我與赫連雲沼又是立了一會兒,轉身出院,分路而走。
第二日,我盛裝而出,卻是見她於那中陸王一起來了。
這兩個人,穿著同色係的衣衫,相視間眉目含笑,我突然便想起來一句詩: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驄,相逢九裏鬆。
這幾年,當真是發生太多事了,我倒是忘了,當年求娶十公主的時候,這個軒轅宸在大庭廣眾下作了一首秋詩,頌的便是當年的蘇傾沐。
四年了,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心裏一痛,仿佛心被掏走了一樣。
西祁皇在畫中提議詠詩,我不在考慮其他,張口便詠了一首。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我想說的話,都在詩裏。
秋風一吹,菊香漫開。
軒轅宸隻是隨口一句詩,竟是又惹她眉眼含笑。
她笑起來,當真是好看,比冷冷的模樣,更多一份妖嬈,我先是一愣,隨即,竟是異常的失落。
我是不是又哪裏得罪過她?怎是一見到我,她眉目便乍然而冷,仿佛與我有著血海深仇的模樣?
我是得想想了……
自那日後,我有幾月沒有見到她。得消息說她得了不治頑疾,命不久矣間,軒轅宸將她帶出城去。
得知這一消息,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
西祁的秋很涼,我穿著單衣站在她門前的小橋上,怎麼都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她,快死了麼?
昨日還在花叢中淺笑的女子,今日,就沒有了麼……
我突然又想起了鸞兒,這種猛然的失落感,和殺了鸞兒後,相差無幾。
我是不是也有點喜歡鸞兒?
也許,是吧。
一直待在身邊,我從不用對她多以注意,故便將那淺淺的東西,忽視掉了吧……
心裏突然有種錐痛的感覺,仿若萬箭穿心一般。腳下一個踉蹌,我差點就跌進橋下的溪流中……
殺了鸞兒的第四年,我終於明白,我其實是愛她的。
從晨起,到正午,再到夕陽西下。
月色中空時,我轉身,看到了角落花樹下的赫連雲沼。
他穿著一件素色袍子,花葉凋零而落,他的眼神,比花葉更似凋零。
我突然就釋然了。
蘇傾沐死了,也是挺好的。
如此女子,我心向之,若是沒有被我娶來,定會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心,如今她死了,便誰也得不到了。
風吹過,我一陣暢快,這便行下橋去,回住處吃了餐食。
這一夜,我睡的分外香甜……
她走之後的第九天,我重新計劃起我的宏圖大業,第十二天,離疆湘離城傳來消息,柯亦死了。
得知消息時,我正以細布拭劍,心頭震怒,我鼓內力猛將一揮,屋中紅雕木桌從中間斷開,碎成兩半。
十幾年了,柯亦是我最為信賴的謀士,他之一死,堪比斷之一臂,若被我抓到凶手,定腕其骨,刨其肉,飲其心血,滅他滿門!
三日後,離城又有消息密傳而來,柯亦死於極利之刃,一劍封喉。
縱觀天啟,執極利之刃者,唯西祁郡主蘇傾沐是也……
我自己都不相信,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第一反應竟是欣喜。
蘇傾沐,沒死麼?
隻是,她為什麼要殺柯亦……
我傳令下去,停止再查凶手之事,離境若遇蘇傾沐,隻許保護不許為難,同時,我調集各路信子徹查蘇傾沐……
結果,還真是讓人意外,她不但是個有錢的金主,與赫連雲沼關係非凡,還是當年對出我楹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