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段白月坐在他身邊,“這回像是來了不少人,鬧哄哄的,成日裏也沒別的事,就是喝酒賞樂,叮叮哐哐聽得鬧心。”
楚淵看著他笑:“那是大楚頂有名的樂師,就知道你聽不懂。”
哦。段白月皺皺鼻子:“那還想喝紅棗湯嗎?我去街上買給你。”
“禦廚就在後院,去什麼街上買。”楚淵搖頭。
“那不一樣,有些東西,街頭小攤做出來才好吃。”段白月道,“就在西街盡頭,有一家糖水鋪子,據說想買還要排隊。”
“你也才剛來沒多久,怎麼打聽得如此清楚。”楚淵站起來。
因為知道你挑嘴。段白月想,事先派人問清楚些,想吃什麼才好去買。
“不如你陪我去後山?”楚淵突然問。
“後山?”段白月不解,“去那做什麼,你還受著傷呢。”
“皮外傷罷了,騎馬打架都不礙事。”楚淵道,“如你所言,這別院中到處都是咿咿呀呀叮鈴哐啷,聽著鬧心。既是避暑,自然要找個清閑之地,反正我現在受了傷,父皇也不會多做要求。”
“也行。”段白月答應,“不過要動身也得是明天,今日你好好歇著。”
楚淵點頭,伸出手指戳戳,打發:“那去買紅棗湯。”
段白月順勢揪了一下他的臉蛋,轉身跳出了窗戶,很是春風得意。
楚淵沉默了一陣,扯高被子捂住頭,向後癱在床上,動也不願動。
買回來的紅棗湯很甜,額外多加了一大勺糖,更甜。楚淵吃了小半碗便齁得嗓子直癢,於是將剩下的一半塞回他手中,自己漱口上床歇息。段白月端著碗坐在床邊,叼著勺子心情極好。夜幕低垂時細雨霏霏,楚淵閉眼睡得香甜,段白月將他受傷的胳膊小心翼翼放回被子,自己轉身出了臥房,策馬向著後山而去。
西南府侍衛一個頭兩個大,一窩蜂跟在後頭追,也不知世子又想做些什麼。
從別院到後山不算遠,即便是山道落雨濕滑,第二天段白月也依舊在楚淵醒之前就折返,還換了身幹淨衣裳,發間帶著山間清晨的風和葉香,手中握著一根碧綠的草葉,在他臉上輕輕晃了晃。
楚淵閉著眼睛,抬手便是一道掌風。
“喂。”段白月側身躲開,笑著握住他的手腕,“快起來,否則等皇上再來傳喚你,可就跑不掉了。”
“父皇今日沒空理我的。”楚淵坐在床邊,“不過你得想個法子,讓我甩開這些侍衛。”
“你這些侍衛吧,”段白月將手巾遞給他,“也就比擺設強一些——嘶。”
楚淵鬆開手。
段白月捂著耳朵:“說實話也不行?”
“新換的。”楚淵洗臉。
段白月道:“那也不能換這麼一批人啊。”
“為了來鹿山,才換的。”楚淵看著他,“若換成宮中的侍衛與禦林軍,隻怕你此時還蹲在別院外頭,嗯?”
段白月:“……”
段白月道:“為了方便我翻牆啊?”
楚淵坐在桌邊:“我不想出亂子。”
“我當然不會給你惹麻煩。”段白月拿起梳子,看著銅鏡中的人,躍躍欲試道,“我幫你?”
楚淵問:“會嗎?”
段白月篤定:“會。”
楚淵嘴角一揚:“再說一遍。”
段白月道:“不會。”但可以學,畢竟看了很多金嬸嬸給師父梳頭。
楚淵伸手。
段白月乖乖將梳子還給他,自己縱身躍到房梁上,長籲短歎看著四喜笑容滿麵一路小跑進屋。
撇嘴。
還是想梳。
兩人雖說年歲不大,武功卻都不低。再者楚淵為了方便段白月出入,出發前便將所有高手都留在了宮中,餘下侍衛隻知道按時巡邏,因此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溜出了別院。西南府的人早已備好了兩匹駿馬,楚淵縱身一躍而上,單手揚鞭風聲颯颯,眼底笑意也多了不止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