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沒大亮,楚淵便捏著段白月的鼻子,道:“起床。”
段白月閉著眼睛歎氣:“沒有孔雀毛的毯子,還不能睡懶覺。”
“嗯。”楚淵趴在他胸前,“沒辦法,認命吧。”
段白月單手撫過他的背:“當真要起這麼早?”
“拖一陣也行。”楚淵咬住他的下唇,索要了一個短暫又纏綿的親吻,“今日的慶典流程繁瑣,你若嫌煩不想記,隻管跟著我便是,知不知道?”
“說得我好像從沒參加過此類大典一樣。”段白月抱著人換了個姿勢,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臉頰。
“先前你是王爺,隻管坐在下頭便是,可這回不一樣。”楚淵雙手卡住他的脖子,“若是哪裏出了錯,就去冷宮繡半年花。”
段白月誠懇道:“其實我可以繼續坐在下頭。”或者幹脆出去城裏溜達,等天黑再回來。
“那不行,親總不能白成。”楚淵威脅,“喏,你要是再一天到晚想到處亂跑,我明日便抽調十六個嬤嬤,到錦繡宮給你教規矩。”
段白月道:“我突然有些頭暈。”
頭暈也是要去的,走不動就抬過去。楚淵不由分說,硬生生將人從床上推起來,內侍聽到動靜,趕忙魚貫而入伺候二人梳洗,又吩咐傳了早膳。楚淵這頭是清粥小菜銀絲卷,段白月那頭除了這些,還多了巨大一碗燕窩粥。
……
內侍眼底流露出豔羨,皇上對王爺可當真是好,一大早就恁滋補。
待兩人用罷早膳,外頭也已經天色大亮。惦記著昨日還有幾封折子沒看,楚淵便先抽空去了禦書房,段白月獨自前往不遠處的小院,守在門口的西南府侍衛趕忙行禮,說小王爺直到天快亮了才回來,剛歇下沒多久。
“那讓他繼續睡吧。”段白月改變主意,“醒了再來找本王。”
侍衛答應一聲,段瑤卻已經自己聽到聲音,打著嗬欠從窗戶裏探出腦袋:“哥。”
“去了陶府?”段白月推門走進屋。
“嗯。”段瑤赤腳下床,在桌邊倒了杯隔夜茶喝,想讓自己清醒些,“不過倒是沒說多久你與嫂子的事情。”
“那在說些什麼?”段白月不解。
“出現在南海中的鬼船,婆輪羅,你先前知道嗎?”段瑤問。
段白月皺眉。
“我也是昨晚才頭一回聽說。”段瑤道,“屠不戒前輩在南海迷路時,曾見過一艘鮮紅的大船,上頭有許多和尚,據溫大人說是妖僧。”
段白月一聽就腦袋疼:“又是和尚?”
“這次不是普通的和尚,是妖僧。”段瑤強調,“而且似乎頗有些嚴重,至少太傅大人昨日一聽說此事,便連勸諫皇上也顧不上,連夜回府與溫大人一道查閱了不少書籍。”
“有何結果?”段白月問。
“婆輪羅原是西域邪教,百餘年前被正道人士聯手朝廷,一道驅逐出境,據說便是去了南洋。”段瑤道,“這教派武功邪門手段狠毒,人人得而誅之,原已銷聲匿跡許久,卻不知為何又會出現。”
“陶大人擔心這夥妖僧又會回來?”段白月摸摸下巴。
“嗯。”段瑤點頭,“南洋好不容易才消停,卻又冒出這麼一茬,不單單是太傅大人,葉穀主與溫大人也有些憂慮,覺得婆輪羅應當不會無故重現,總得有個目的,怕就怕他們的目的是大楚。”
“鬼船飄在海上,都做了些什麼?”段白月又問。
段瑤搖頭:“屠不戒前輩隻在荒島上遠遠望了一眼,並未看清。”
段白月繼續道:“那陶大人打算何時將此事上奏皇上?”
“明日。”段瑤道,“今日大典,提這個未免太過掃興,也不急於這一天兩天。”
“也好。”段白月道,“辛苦了,接著睡吧。”
“你也早些回寢殿。”段瑤鑽回被窩裏,又叮囑他哥,“換身衣裳。”既是要慶賀楚軍大捷,不說披紅掛彩,總也能換掉這一身白,太寡淡,一點也不雍容華貴——史書裏都這麼寫,畢竟王爺與皇後還是不一樣的。
段白月敲敲他的腦袋,轉身回到住處想喝杯茶,四喜卻早已準備好了一身新衣,說是皇上親自挑的樣式,依舊是王爺慣常穿的白桑雪緞,配了條紫錦祥雲龍紋腰帶,是江南三年才產一批的好布料。
“王爺若不喜歡,還有別的。”四喜笑容可掬,“時間太趕,隻來得及做了六身。”
段白月哭笑不得,這是真打算將自己養在後宮了不成。
“王爺先更衣,稍後便送湯品過來。”四喜繼續道,“桃膠燉雪耳,山藥煨排骨,還有蟲草乳鴿盞,紅棗蓮子羹,各一樣。”
段白月聽得頭皮發麻,換好衣服便逃也似出了大殿,生怕當真被拉住喂大補湯。
禦書房內,楚淵處理完政務,還沒來得及喝杯茶,外頭便有內侍扯著嗓子喊:“西南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