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聽說聖上都很久沒這樣笑過,養心殿的奴才們整日過得提心吊膽,可不就怕惹了聖上不快嗎。

傅辰這會兒卻大大鬆了一口氣,命保住了,皇帝沒再提處理掉他們的事。

對這種昏君,隻有比他更無恥更不要臉才行。

撿回了一條命的傅辰,在隨著其他離開時,神使鬼差的回頭看向失去母親庇護的邵華池,他想扶起麗妃,卻被一旁侍衛阻止,對皇子也不見得多禮貌,顯然也是明白麗妃母子是很難翻身了。

對麗妃的處置皇帝始終沒有改口。

其實,出了這種事,真假或許已經不重要了。

也許是察覺到視線,倏地,邵華池那如鬼的容貌轉向傅辰,然後打了個口型。

說邵華池是人鬼,不無道理,那因為畸形的半邊臉和長期帶麵具捂出來的發皺爛皮結合在一塊兒,說他是鬼都是輕的。

但上輩子再惡心的都見過,傅辰還算鎮定,真正讓他奇的是邵華池邊嘔了血,還邊給他做口型,說了句什麼。

仔細一辨,是:今日亥時,清風宮外。

亥時,大約是晚上九點後,而清風宮就在冷宮旁,是座廢棄宮殿。

傅辰眼底暗沉,乖順的垂下視線,邵華池的意思,他看明白了。

隻是,不打算理會。

朝夕不保的人,不可能將自己拴在一根腐朽的爛木上。

——晉.江.獨.家.發.表——

出了宮門看到的便是李祥英,李太監是個陰邪的主兒,太監本就是沒了嘴的茶壺,無根之人多半性子不會多寬宏大量。

他見傅辰等人居然活著出來,掩不住臉上的驚詫,顯然是沒想到這地步都有這氣運兒。

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神色,傅辰發現李祥英身上已經沒了那股子嗆鼻味,應是為了迎接皇帝而特地洗去的。

李祥英戲謔地盯著陳作仁等人的褲襠部位,那嘲諷含義不言而喻,卻無人敢頂嘴,掌事太監對底下小太監來說就是天王老子,要罰他們隻是一句話的事。

傅辰忙拉住要衝上前的陳作仁,別看陳作仁瘦矮,勁頭卻不小,傅辰差點沒拉住要被掙脫了去。

“今兒個又是好天氣。小的們,隨雜家去內務府。”李祥英看著在宮殿上升起的朝陽,說道。居然重拿輕放,好似忘了之前的過節。

還未走遠,就轉身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像小犬似得陳作仁笑道:“看來慕睿達沒好好教你規矩,少不得要本公公代勞了。”

慕睿達是管傅辰等人的掌事太監,也是他們的“師傅”,若得了臉的,還能喊一聲幹爹,平日裏對他們還算寬和。

本就經過皇帝那兒的驚嚇,又是李祥英那一通話兒,一群人都顯得很安靜。

因著身上的騷味,都不想在外逗留,趕緊趕慢的回去。

臥榻處已經換上了簟子,也預示著夏季即將來臨,一個季度有兩套替換衣服供換洗,今日裏這套是不能用了,有的能換的都換了,不能換的也隻能用點水搓洗下就濕的套上了。

傅辰端了水盆,替他們整合,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效率很高。

等全部換好,劫後餘生的緊張感總算緩了下來,所有人好像這會兒才從那恍惚中出來,意識到自己還有命在。

忽然一個長得高大的太監來到傅辰麵前。

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這是作甚!”傅辰端著換洗好的盆子正要出去,差點兒把汙水晃出去。

“辰子,我王富貴好歹也是念過書的,知道禮義廉恥、知恩圖報的道理,今天我這命是你救的,受我一拜!”王富貴年紀是這裏最大的,二十有三,當了五年太監。以前是個商戶,早年考過鄉試,是個童生,可惜花了大把銀子也沒中秀才,天生也不是讀書的料,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個武夫。後來犯了事兒,為了躲避重責就淨了身進來,在他們這群小太監裏,向來以老大自居。

而跟著王富貴身後的,就是那群以他為首的小太監,“都起來!我是為了自個兒,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看著他們眼中的真誠感激,毫不作偽,這是宮裏少有的光明和希望,給了他宛若冰窖的心絲絲溫暖。

傅辰鼻頭有些發酸,捂了一把臉,將那些脆弱的情緒掩了去,慍聲道:“都他媽給我起來,磕出味道來啦!”

眾人笑著起來,一時間室內氣氛比外邊的陽光還燦爛。

“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辰子吐髒話!”王富貴說笑著起來,打了傅辰一拳頭。

傅辰也哭笑不得回了一拳,以示情誼。

“吐出來的字眼還挺好聽的,要不說是‘相公’,辰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書生。”

“可不是,辰子你咋知道那麼多?”有小太監圍著傅辰問道,對他一下子報出那麼多他們許多聽都沒聽過的藥材感到很驚奇。

“忽悠。”可不是忽悠嗎,古往今來,哪個皇帝身邊的人不忽悠個幾句的。

“忽悠,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