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淡如水,總相稱,佳人背後煙花暖(中)(1 / 2)

陛下棄京城,逃至奉天,四大門閥,無一不隨行,我扶著祖母登上離開京城的馬車時,回頭望向京城,心底卻湧上濃濃的悲哀,這世界上有什麼,是比當今陛下都放棄一場戰爭更可怕的事呢。

那一年張家跟隨陛下,亦是逃至奉天,一路行之,民不聊生,到處是因戰火紛爭被牽連的普通百姓,他們哀泣、哭嚎,最終隻能無可奈何的死去,在這樣一個亂世裏,錢反而成了最無用的東西。

隻因在這樣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家中有糧食的人,也不會大張旗鼓的去賣,免得一時引來軍隊,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我看著他們,第一次生出要為他們,為大晟去做一些什麼的心思,我原本隻想著聽從家裏的想法,可這一次,我卻不願再隻成為一個僅計算於自己利益的商人。

這個想法生了沒有多久,朱砒便死了,戰爭接連勝利,陛下返回長安,張家亦隨行,我原本想同祖母商議,她卻先我一步,喚我入小祠堂,我雖是張氏之子,這些年來,卻從未進過小祠堂。

我有些莫名,更多的是心底隱隱湧上的擔憂,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有哪裏不對,我從前年少,不曾想過這些,隻覺家人之間,不過疏離二字。可逃難的這一年,無論多難,眾位叔伯仍將得來的一些食物供我來用。

祖母喚我進門,卻未曾讓我跪下,而隻是坐在她身邊。

我的祖母裴越歌,也是個奇女子,她是先太子妃裴煙雪的姑母,嫁入張家沒多久,夫君便因病去世,同輩裏沒有其他有能力的男子,她力排眾議,竟自己出麵,擔下了整個張家,如今亦是當家主母,下頭的人提及她,皆敬一聲老祖宗。

“城兒,你如今已是舞勺之年,也是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了,”祖母慈祥的看向我,慢慢道:“我聽你父親說,這些年來,你的本事有所長進,”她微微一頓,帶著點考校的語氣,又舍不得認真:“如今戰爭剛過,貝州的幾個莊子,收成都如何?”

我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拱手道:“戰爭雖然必然有所影響,但因貝州的幾個莊子皆是與糧食有關,百姓一旦安穩,必然先要買糧,這鋪子收成倒是還好。不過,不過倒有一事,我當時原本想著與祖母商量,可當時情況緊急,隻能自作主張了。”

我說來便多少有些擔憂祖母不快,眸光一溜,不敢瞧她:“戰爭之後,最受苦的便是普通百姓了,我瞧著我們可憐,便自己出了些銀兩,又從賬上借了些,讓開了些粥鋪,賑濟災民,賣的糧食,也是壓低了價格,不過我後來也同父親說了此事,我說要我自己攢了,慢慢還上。不過對鋪子倒是沒什麼影響的……”

“這倒是沒什麼的,”祖母淡淡一點頭,笑道:“我們城兒著一點慈心,最是難得。不過祖母今日要同你說的,卻是另一樁事。城兒,你可想過,以後要去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