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壽宴(3)(1 / 2)

一路穿廊過院,隻覺景色飛逝,花緬拚命拍打著裴恭措:“你放我下來,都是你,都怪你,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快放我下來。”

裴恭措不理,直到僻靜處才將她放下。花緬雙腳方一著地便一把將他推開,撒腿就跑。裴恭措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花緬回頭衝他惡狠狠道:“你再不放開,我死給你看。”

裴恭措不由一僵,本想興師問罪,卻被一個“死”字生生震懾住。他能看得出,她此刻的確是傷心欲絕,若他執意逼迫,她或許真的說到做到。

然而就是這麼一晃神,竟讓她逃脫了。眼睜睜看著她消失於自己的視線,裴恭措心下輕歎,怎麼就著了這個小丫頭的道了?繼而又低低一笑,無妨,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愛上我。

待到停下飛奔的腳步,花緬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了東宮的門口。這麼多年了,回到這裏竟成了一種習慣。邁進大門,她正準備往水華宮行去,不成想一抬頭卻看到了讓她心髒緊縮的一幕。

秋棠正臉朝著她,笑意釅釅地將一件大氅披在姬雲野肩上,明明看見她進來,卻像沒看到她似的溫柔地為姬雲野係著帶子。

花緬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她冷嗤道:“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們?”

姬雲野一愣,驀地轉過身來定定看著她,麵色晦暗,眸中似有暗潮湧動。

花緬亦同樣望著他,似在等著根本就沒有答案的答複。

姬雲野淡聲對秋棠道:“你先回去吧。”

秋棠不甘地瞥了花緬一眼,眸中分明寫著勝利者的沾沾自喜。她乖巧地應諾著退了下去。

花緬隻盯著姬雲野,不動,也不說話。

姬雲野終是輕歎一聲,大步上前將她抱入懷中,除了不停地收緊雙臂讓她喘不上氣來,再無言語。

聽著他強勁而急遽的心跳,花緬想推開他,告訴他這樣不合禮數,卻突然被他打橫抱起。下一刻他已施展輕功將她抱進了水華宮並安置在床榻上。

姬雲野在她身側躺下,伸手擁她入懷,就像過去的那些年一樣。那時他以為這一生他隻會有她一個妻,她也隻能是他的妻。誰知命運弄人。如今他要娶了,她也要嫁了。可對方卻都不是彼此。

花緬安靜地任他摟抱著,像曾經一樣乖巧地偎進他懷中。姬雲野感覺胸口傳來濕意,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頜,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近在眼前。呼吸一窒,他低頭吻上她的淚痕,將它們吞入腹中。一路下移,當他的唇碰及她的唇角,他倏然驚住。下一刻隻覺兩片柔軟將他欲逃離的唇縛住,輾轉悱惻,抵死纏.綿,腦中頓時轟地一聲炸開。

仿佛要將積聚多年的愛戀都融化於這唇舌之間,她糾纏著他,直至身心俱醉。

剝開他的衣衫,當他的溫度透體傳來,她發出了低低的輕歎。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引導著他進行更親密的接觸。可他卻突然驚醒般一把將她推開。

他翻身坐起,將被子蓋在她身上,不忍看她失望的樣子,轉過臉道:“你天癸未至,不宜行房。而如今的境況,我也已經無權占有你的身子。”

花緬不由笑了,笑得悲涼。她涼涼地道:“既是如此,你又來招惹我作甚?你走吧。”

姬雲野知道自己又戳到了她的痛處。不要她,已經不僅僅是事關她性命的問題,而是關係她的幸福。原本打算作出的解釋,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他輕扯唇角,淒然一笑,重新躺回去,緊緊地抱住了她,由著她從最初的拚命掙紮到最終的乖順如貓。

他們就這樣相擁著,在滿溢的悲傷中漸漸睡去。

一室月輝,寂靜無聲。

戌時末,宴會散去,成昭帝摒退左右,穿過曲折的水廊,獨自步入荷塘中央的八角亭。

人定之時,皓月千裏,浮光躍金,亭中對月沉思的女子婷婷而立,氣質孤冷。她數著身後傳來的漸近腳步聲,猜測著他會走到距離自己多遠之處停下。

結果,他站定在了一丈開外。隻是幾步的距離,他卻再也不敢上前。

壽宴之前他便知道她會攜夫女前來,本想親自迎接,卻又礙於旁人而生生忍住。於是,出迎和下榻一應事宜皆讓連喜親自安排方才安心。宴席之上,他的注意從未離開過她。她從始至終儀態得體,笑容淡淡,女皇的氣質透體而出。他多想從她身上找到二十年前的影子,可惜,那些時光早已遠去,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