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靈薇醉妙人,北海善酒之仙曾為他和阿念釀過一壺酒,那酒裏有著他與阿念的血淚結合,存著他們的歡喜甜蜜,酒成之日,他為那酒取名“訣思”。
若非兩人心意相通執手同啟,即使化為虛無,訣思也斷不會被打開!
楓林之外的某處,雪愈鵝毛,風愈冷冽,女子蜷縮著似無骨的單薄之軀,紅衣鮮麗,宛若怒放在一片純白之中的紅蓮,冰肌雪骨,傲立凡世。
芳華刹那,梵燁仿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可阿念隻喜碧色襦裙,她不喜張揚,不喜紅火。可梵燁的眸光落在女子素手緊握的那壺酒,腳生根,寸步不得移。
六界相似之物何其之多?阿念灰飛煙滅之跡說的永世不見的誓言回旋耳邊。
祥雲繁繡的衣角輕拂,光影再現,原地隻聞皚皚落雪聲。
酒醒的盛花鑰朦朧之中見梵燁守在那位紅衣女子榻邊,險些再睡到醉生夢死,若不是夢中,梵燁怎會有這般舉動?
“睡夠了便過來,那酒她她握的緊,你來取。”梵燁的話使得盛花鑰未能做成四境史上第一個睡死的花神。
第三日之時,雪已歇,女子也醒來,目光所及處,梵燁散發如墨,正倚榻微憩,美倫如畫,沉靜如圭惹人醉。恐打破安馨,女子不覺竟停了呼吸,直到片刻後身體本能的輕咳,她才回過神來。
原來這世上真有如此之人,隻一眼,便能勾人魂,懾人魄。
“醒來便好,你是何人?”梵燁眠淺,已被那輕咳驚起。
“我姓雲,喚雲靖菱,是南海修煉的龍女,一位隱仙告訴我,我有一壺酒,一份緣,我踏風乘浪,馭塵聆聽,你的簫聲,我似曾聽過。”女子明眸傳神,皓齒輕啟,指尖繞愁,清音悅耳。
“哦?”梵燁語氣平靜無波,卻輕撚玲瓏指節,尋雲靖菱前世,窺其今生。
盛花鑰耗了三日,也未能打開訣思,隻能巴巴的空聞酒香,聊以解饞。梵燁仍是淡然清陌,算是默許了雲靖菱留下。從此,三裏枯枝間有了一抹鮮紅,古香樹屋裏添了幾分活色,碧波湖水上多了竹筏搖曳,每當梵燁簫起竹閣時,輕臥木榻時,雲靖菱總是爬上樹屋,隔湖望著湖心,那梨樹,那空穀幽蘭的白影。
盛花鑰與雲靖菱說過,她大可以在楓林自在無拘,但唯獨上不得那湖心,動不得那梨樹。
或許,明明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的,才是真正吸引人的。
許是楓林太久沒有過活色,許是雲靖菱身上的梨花香似極了阿念,梵燁還是溫柔的把睡著在竹筏上的雲靖菱抱回樹屋,為她雕刻了竹簫,應她所求,許下了除夕之夜帶她去北境之都白渝墎的承諾。
時光不疾不徐的流淌,盛放了一冬的梨花也終於凋謝,梵燁一如往年,日日都去撿那些飄落的花瓣,將它們散入湖水,粼粼波光折射在純白花瓣上,梵燁白衣在青色竹閣的襯托下更添了幾分淒然。
落花人獨立。雲靖菱癡癡的望著,心生猛的揪痛,梵燁既為仙者,本該尊貴瀟灑,到底是何人織就的凡情幻夢,網住了他七百年蹉跎,使得他深墜其中,摒去了肆意,甘嚐苦痛?
是盛花鑰口中,梵燁七百年前的摯愛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