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有教習師傅看著,日日都在苦不堪言的讀書,梅遠倒是得了空,閑時便來到了易蔻筠這邊。
她們兩個開始敞開心扉的交談,卻不是比誰更愛向夜臻多一些,也不是比向夜臻更愛誰多一些,更不是誰的過往更痛苦一些。他們聊起了許多歡樂的事,過去的,現在的,甚至於是憧憬未來的。
梅遠說,前幾日向夜臻去看軍隊操練的時候,竟然也小孩子氣一般的想耍劍來著,如今都是身負重任的人了,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易蔻筠很敏感的就嗅到了貓膩。
自從西原回來之後,向夜臻的精神氣兒也差了很多,時常貪睡。
她喚來了杜橫江,屏退了所有的人,要杜橫江給他說一句實話。
原本見著這對兒苦命鴛鴦彼此藏苦,杜橫江的心裏就亂的厲害,架不住易蔻筠的再三逼問,他將事情說了出來。
“杜家主,我有一事相求。”
易蔻筠的反應很平淡,像是早已預知到今日,預知到自己的結局一般。
“娘娘請講……”
杜橫江弓著身子。
時間轉瞬即逝,真正扛起來了天下的擔子,才知道其中的辛苦,向夜臻幾乎日日都待在處政殿,梅遠時常去幫襯一二,兩人忙起來經常忘了時間,但無論多晚,哪怕易蔻筠已經睡下,向夜臻還是回去她的寢宮看看她:如今看來,登基為皇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以前他想見她的時候見就是了,但現在,去了哪裏身後都有一堆人跟著,而且他還不能把這一堆人都轟走。
冬時的第一場雪比往年晚了一些,易蔻筠難得玩性大發,正打算去院子看看雪的時候,腹間陣陣絞痛便傳了來。
宮人們不敢耽擱,急忙去請了杜橫江。
是時候了。
向夜臻聞訊後匆匆趕來,卻被杜橫江換進了屋子,說是有情況需要商議。
才進了屋子,他的穴道就被杜橫江點住了。
“你做什麼?”
向夜臻質問著,卻無可奈何。
“陛下恕罪。”杜橫江弓著身子退下,迎麵走來的是易蔻筠。
她指揮著杜橫江將向夜臻放在床榻邊,自己大著獨自,盤膝而坐,開始將自己的內息一點一滴輸入到向夜臻的體內。
“你,你做什麼?”
向夜臻雖然著急,但怕她走火入魔,隻得低聲問道。
“阿夜,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立刻停手,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來不及了。”易蔻筠的嘴角開始溢出神色的血跡來,她斷斷續續的說道:“阿夜,答應我,不要再為我流淚。”
輸盡身體的最後一絲氣力之後,易蔻筠險些暈死過去,但是她不能,她還要撐著,她還要生下來一個健康的寶寶。
外麵傳言東宮娘娘易蔻筠難產,整整折騰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雪停了,梅遠帶著一眾人也在門外等了一夜。
向夜臻走了出來,懷裏抱著一個孩子,滿眼的失魂落魄。
“易丫頭呢?”
穀素和歡歡朝著向夜臻的身後望去,卻聽見了裏麵傳來宮人深痛的哀叫聲:“東宮娘娘,歿了……!”
在場眾人皆是震驚,唯獨向夜臻麵色未改。他抱著懷中的麟兒,離開。
杜橫江從殿內走出,裏麵的宮人已經將易蔻筠穿戴整齊。
“究竟發生了何事?”
歡歡衝上去,憤怒的揪著杜橫江的衣領,吼著:“你不是神醫麼?你怎麼不救易姐姐啊?你怎麼不救她?”
“歡歡!”這次開口喚住它的事穀素:或許易丫頭的魂魄仍未歸去。
凰女歸天,本就是如同凰女受天命而來一樣不可違拗,縱然是鳳主,也無可挽回。
此後經年,向夜臻再無展露過笑顏,天下在他的治理下,隔閡漸消,已經避世多年的絕音穀宣布解散,曾經的鬼蜮之地空滄山亦變為了一處城。
天公作美,百姓安居樂業,律法嚴明,時間再無殺戮,一派祥和。
天下之人皆說向夜臻是這個天下的救星,但誰卻知道,他又在等著誰去救贖?又是一年雪紛飛之日,向夜臻獨自一人來到了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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