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夢魘纏繞著淚水(1 / 2)

【現世·八年前】

鮮血肆意浸染,彌漫了整個黃昏。

一片可怕的寂靜中,隻有微乎其微的水滴掉落在地上的“啪嗒”聲。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桑曉落才緩緩的、一步一步的挪過去。她盡量壓抑著自己喉嚨下不斷外溢的哽咽聲,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睛中分布著紅紅的血絲,臉上早已幹涸的淚痕隱隱的發亮。心裏所有的疼痛和悲哀碰撞在一起,組成了一片灰色的世界。

牆邊的角落裏,銘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一起。他就那樣安靜的抱著自己,始終沒有抬起頭。

桑曉落輕輕的走到他的麵前,蹲下身。她伸出手,想拉起他的手,可是最終還是垂了下去。

“啪嗒。”

一滴血從他低著的臉上掉落下去,在他的袖子上氤氳著散去。

曉落的嘴角向下撇著,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了下去。她用雙手掩住自己的臉頰,晶瑩的淚水從指縫中溢出,爬下手背。

“曉落……”銘略微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響起,回聲輕輕擴散如同漣漪。他抬起一隻冰涼的手,抓住桑曉落的手腕,然後抬起了臉。

“嗚……”曉落嗚咽著抬起頭,卻看到了他正在微笑。

“有沒有嚇到你?”他輕聲對她說著的時候,用力吸了吸鼻子,想要阻止血從鼻子中再次流出來。

“沒有……沒有……”桑曉落搖著頭。她看著他濕漉漉的散發著油膩氣味的衣服和鎖骨處的一塊淤青,心裏又一陣陣的酸痛。

銘勉強扯動著嘴角向上揚起,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他輕輕的說:

“曉落,哥哥打不過他們。”

他的眸子裏像盛著一碗蜜汁一樣濕潤,長長的睫毛遮蓋住半垂的眼簾。他淡淡的說著,表情像一片傷逝的櫻花一般,唯美的飄落。

他精致的臉龐在桑曉落被淚水充盈的雙眼中模糊起來,越來越遠。

盡管日子在向溫暖的春天靠近,白天卻依舊很快就過去了。慘紅色的夕陽落下之後,夜幕就降臨了。

死氣沉沉的氣氛中,銘躺在宿舍裏,意識逐漸沒那麼清晰了。他看著窗戶外麵的墨色天際,慢慢的睡著了。

雖然已經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但是當他看到周圍的一片雪白之後,他就明白過來,自己又做夢了。

這次會是什麼內容呢?

因為已經太過熟悉,他反倒有些期待每次所做的夢的內容了。

雪花盤旋飛舞然後飄落。四周是高矮不一的城堡與宮殿。它們的頂子上都被覆蓋上了一層雪白,看上去幹淨極了。

這個地方不會隻有冬天吧。

銘在夢中這樣想著。

接著,是由遠及近而來的笑聲。兩個孩子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兩個孩子麵對麵的站在雪地上,其中一個手中拿著白白的雪球向另一個砸過去。此時的銘就像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透明的幽靈一樣,觀看著這場他自以為與自己無關的夢境。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在這個夢中走動兩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這是和往常不一樣的情況,他不禁有些驚訝。

他靜靜的看著他們,卻隻能看見麵對著自己的那個小孩子的表情。

“辰,小心點,不要摔倒啊。”這個聲音是從背對著他的那個孩子那邊傳出來的。

背對著他的那個男孩子要比他對麵的那個男孩高一些。他穿著薄薄的黑色的長袍,身材看上去比較瘦削。他的頭發是巧克力一樣濃鬱的褐色,係著一條灰色的帶子長長的散在背後。

雖然看不見他的樣子,可是聽著他的聲音,覺得很溫柔。

辰?

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夢中拉著自己的那個小男孩,他記得他就叫辰。

他剛想繼續看下去,卻發現場景陡然發生了變化。

空氣中就像出現了一個漩渦一樣,周圍的一切都扭曲著模糊起來。等他的眼前重新清晰之後,卻發現已經是另一幅場景了。

這次,是兩個男孩的背影和一個女孩的正麵。

直覺告訴他,還是那兩個男孩,隻是他們都比剛才要高了些。

難道是幾年之後麼?

他想著,認真打量起那個女孩。

白茫茫的一片,儼然又是冬天。他就是這樣看著,都覺得非常寒冷。可是那個女孩子卻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類似紗的質地的白色長裙。她光著雙腳,站在兩個男孩的麵前,表情看上去非常調皮。

她一邊對他們說著話,大眼睛一邊眨著。她的瞳孔是漂亮的紅色,長長的黑發像瀑布一樣垂到腰際。風一吹,它們便揚散了起來。

也許是離的太遠,女孩在說什麼他一句都不知道。而那個兩個男孩則一直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任由他們的背影被雪花鑲嵌的如此寂寥。

他呆呆的看著那個可愛的女孩,心裏升起一種不知名的感覺。

接下來,出現了和剛才一樣的情況,但是場景似乎不是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