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幾乎沒有眼白沒有睫毛,黑亮黑亮的看著甚是古怪,葉琬琰不禁打了個寒顫,拉著時初九的問道:“時初九,那名女子頭上的東西你見到了嗎?”
“什麼東西?”時初九疑惑地看過去,奇怪道:“那個發釵嗎?”
葉琬琰心中一沉,看來旁人果真見不到這東西,她低頭說道:“她頭上有怪東西,我看見了,那東西正看著我呢。”
說完,她故意動了動身,那雙眼睛竟隨著她的動靜而轉動,末了,這白團子嘰裏咕嚕地動了動,突然又憑空生出一隻觸手向這方揮動著,這動作分明就是向葉琬琰打著招呼。
時初九一臉納悶,問道柳卿卿:“那女子頭上的發釵很古怪嗎?”
柳卿卿順著時初九所示看了過去:“碧玉蜻蜓,很普通的玉釵。”
碧玉蜻蜓釵雖然成色普通,卻很受俞音喜愛,因這形狀複雜摸起來可以細細猜想半天這釵子的模樣。
“我女兒俞音是個睜眼瞎子,”對於女兒的缺陷,俞震原也很為坦然:“可是這琴技卻沒幾個人趕得上,今日是你們有耳福了。”
眾人一聽,甚為惋惜,這俞音模樣乖巧可人,原卻是個瞎子。
白雲慕笑道:“老天都是公平的,沒有給俞音姑娘一雙好眼睛,卻給了姑娘一張好模樣,不知這琴技能趕得上姑娘的好相貌嗎?”
俞音咬嘴輕言:“公子過獎了,不如等我一曲過後再請你作評。”
說完,俞音小心翼翼地將琴放置在琴台,她端坐於榻上,尖尖蔥指輕輕一撥,悠緩的太古之音仿是幽穀中蕩出的水滴清穴般的空靈之音,帶著沉香仙韻彌漫在眾人的耳中。
此刻又響起了女子悠長的歌聲,唱得正是時初九初來山穀時所聽到的《子衿》。時初九才恍然道:“那唱歌的山女原是她。這琴技是不錯,不過總覺得這歌聲裏少了什麼。”
“《子衿》說的是女子愛慕思念之情,”柳卿卿點了點頭,手撫摸在腰間的心不歸上,輕輕淡淡的評著這首歌:“這歌聲卻少了此情,情由心生,大抵是這姑娘心中並無所念吧。”
說完,柳卿卿眸中一黯,低下頭垂眸看著酒碗中倒映著的憔悴麵孔,不禁輕輕咳嗽了一聲。
“山中陰濕,柳姑娘注意身體。”這柳卿卿的身子平日看起來就很病弱,許是到了山中受了些風寒,時初九一邊猜想一邊安慰到。
長長的睫羽微微一動,柳卿卿黑眸中輕波漸起:“沈公子費心了。”
時初九笑了笑,卻見一旁的葉琬琰像是被這曼妙音姿凝住了般,還是沉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俞音的碧玉蜻蜓。
時初九又細細琢磨了這發釵,沒什麼特別的啊,怎麼就這樣招葉琬琰注意呢?
碧玉蜻蜓隨著指尖在琴弦上的流動而晃朗,瑤琴上的玉指壓著弦,收起了最後一個音。俞音微微一笑:“但聽白公子見解。”
葉琬琰臉倏地一下就白了,俞音話語才落下,她頭上白麵團子突然鬆開遮住她眼睛的觸手,那雙觸手往回縮進團子裏,晃悠悠地竟滾了下來,一路朝葉琬琰直直奔來。
葉琬琰大驚,不知來者何意,忙起身站了起來。一眾人等被葉琬琰的動靜吸引過來,連帶著白麵團子也停了下來,頂上的那對眼睛微微彎了彎。
額頭怵著冷汗,葉琬琰看著這團來曆不明的東西心中發著麻,知自己席上之舉甚為突兀,便解釋道:“容在下更衣去。”
見葉琬琰舉止古怪,時初九也立了起來:“我同她一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