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房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但大胡子敏銳的聽覺不需要走到關閉的臥室門前也能聽到外麵洗手間傳來的水流聲,知道安靖這會兒已經開始洗澡了,他輕吐了口氣。
自打被安靖領回家,他一直處於一種緊張壓抑的狀態,這會兒他感覺自己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
看了眼握在手裏的水杯,這是一個磨砂玻璃杯,杯體上印著一些山山水水的圖案,顏色搭配得很清爽。嗅了嗅杯中水,無味。小心地將杯子送到嘴邊啜飲了口,發現比剛才在洗手間洗澡時喝的水龍頭裏的水要甘甜許多,唯一不足就是太涼。
想起剛才在洗手間洗澡時的情形,他禁不住又是一陣感慨。當花灑裏熱氣蒸騰的水流如同溫熱的雨自他的發頂傾灑至腳底時,在他僅存的斑駁記憶裏他第一次品嚐到了溫暖的感覺。他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那些溫熱的水不僅溫暖了他的身體,也將他遺落了很久的快樂衝擊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外麵的安靖會將自己給轟出家門,他真想就那樣站在花灑下酣暢淋漓地溫暖一個晚上。
一邊捧著水杯小口喝著,他一邊走到床邊坐下。就在他的屁股剛挨著床,他感覺那床隨著他的體重微微陷了下,這可把他給嚇得不輕,猛然站起身,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杯中的水濺了好些出來,將他前身的衣服打濕。
將水杯放到床頭櫃上,雙手在前襟來回地抹著,試圖將那些水抹幹。來到剛才坐過的地方伸手摸了摸,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又掀起床單檢查,床單下有一床褥子,褥子下是一個厚席夢思墊,再往下便是床板。
彎下腰,他將雙手按到床麵上,隨著他反複加重、減輕的力度,那床居然一彈一彈的。他重新慢慢地坐上去,在確定那床是安全的以後,他幹脆爬到床的中間位置,盤膝坐到床上,以雙掌為支撐,身體在床上一顛一顛地彈動,隨著他的動作,他聽到床裏發出極輕微的吱吱扭扭的聲響。
一邊彈著,他一邊仔細打量起這個房間。房間裏雖然家具不多,但每一樣東西都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首先是那盞圓形的吸頂燈,又白又亮,上麵還有一些圖案,這讓他想起了滿圓的月亮。在頂棚的四周,每隔一段距離有一個小凹槽,凹槽裏鑲嵌著一盞暗黃色的小燈泡,周圍的牆壁和頂棚被這些燈泡折射出一圈圈的黃光,這又讓他想起了天上的星星。
視線移到緊挨東牆擺放的電腦桌椅上,那桌子倒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是那把椅子似乎有些奇怪。赤足從床上下來,他蹲到椅子邊開始好奇地研究起來,終於知道這椅子為什麼看著怪怪的了,因為少了椅子該有的四條腿,椅子下麵是由五個帶輪子,像是爬行中的蜘蛛一樣的東西支撐著。
當他的手碰到椅背時,這椅子居然自己動了起來,他趕忙後退,放棄坐上去嚐試下怪椅子是什麼感覺的想法。
與臥室門同向的掛衣櫃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櫃門很隱蔽,如果不是剛才見過安靖從裏麵往外拿東西,他會以為那就是一堵牆,憑剛才看過安靖開櫃門時的記憶,他將手扣進櫃門上的凹槽輕輕地將右側櫃門拉開。
裏麵是各式的女人的衣服,但顏色都比較暗沉,黑、白、藍、灰占主要的色係。
櫃子裏還有三個方形的竹編盒子,打開其中一個的蓋子,裏麵整齊地擺放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小心地將最上麵的那個拿出來,發現這東西是用手感極好的布料做出來的,上麵還繡著漂亮的花朵,形狀看著像是兩個連在一起的碗。研究了半天他也沒研究明白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便依原樣放回去並蓋上蓋子。
當他拉開左側櫃門時,呈現在他眼前的是熨燙平整的女式警 服,他逐件撫摸著,當他的手指劃過警 服上藍底白字的臂章時,他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同色係的臂章,隻不過那個臂章上的圖案沒有眼前的這個複雜,但他卻記住了上麵的字“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