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窺視壓力(1 / 2)

建築行業施工場地裏的工人戴的安全帽一般多為黃色,有特殊職務的人的帽子顏色與工人不同,就像此刻作為領導人身份的吳德所戴的安全帽是酒紅色;劉佐權屬於包工頭,也是監工,他戴的是紅色的安全帽;安全監督人員的帽子是白色;負責電工和監理人員的帽子顏色是藍色。

引起安靖注意到這個青年的,不僅是他戴的那頂不同於其他工人的藍色安全帽,還有他與身旁一眾工人迥然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混合著剛就業的年輕人身上常會見到的初生牛犢的張揚不羈,以及受到過高等教育的人才會具備的一種內在的精神氣質。

藍帽子似乎一直都在期待著安靖能夠看他一眼,在與安靖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他迅速將戴在頭上的藍色安全帽摘下並甩眼向不遠處的一塊空地看去,似乎是在引導安靖的視線看到一些什麼東西。

雖然搞不懂藍帽子的意圖,但從他極力想傳達某種訊息的眼神中,安靖隱隱感覺到他似乎是知道一些與骨頭有關的秘密。

為了防止被旁人發覺到,安靖錯開與藍帽子對視的同時,對一眾工人開口道:“都安心去上工吧!”

雖說是模淩兩可的話,但聽在吳德和所有工人們的耳中,與“這骨頭是動物的”無異,這讓吳德暗吐了口濁氣。

在工人們都散開後沒一會兒,機器的轟鳴聲也隨之再次響起。吳德與走上前的劉佐權耳語了幾句後準備帶安靖離開,卻沒想到安靖湊近他耳邊大聲道:“帶我去發現這塊骨頭的地方看一眼,我既然過來了,就這樣離開不合適?也不符合常理。”

在中年男人行列中,吳德算是一個保養得宜的帥氣男人,五官與安靖的母親有七八分像,但他那雙眼睛卻宛如燦爛陽光中的汙點,看人時總是帶著一絲陰沉的算計。

安靖的母親曾說過,在四個兄弟姐妹中,隻有她和吳德遺傳了安靖外公的樣貌,而安靖的記憶裏並未留下她外公一絲一毫的印象,因為在她兩歲多點的時候她外公就去世了。

緊盯著安靖看了足有五秒鍾後,吳德沒有從她平靜的眼波和恬靜的表情中搜尋到任何對自己不利的信息,這才重新展露出笑意,用帶有恍然的語氣和相同的音量大聲回應道:“對對對,還是你考慮得周到,走吧,我帶你過去瞅一眼再回去。”

在吳德轉身的那一刻,安靖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冷而靜的眼神驟變淩厲。

發現骨頭的現場,早在安靖沒來前,劉佐權已經命工人們重新填平夯實,被工人們踩踏和機器經過時碾軋的泥濘的外觀已經無法看出與周邊地麵有任何不同,任憑安靖蹲下身仔細查找,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痕跡或線索。

失望地輕歎了口氣,安靖站起身圍著那處地方轉了圈,用眼角餘光微不可察地搜尋藍帽子的身影,卻徒勞地發現,那男孩大概被分配到什麼地方幹活去了,被一群黃色安全帽、衣服沾染泥漬的工人群給淹沒了。

在安靖查看那處發現骨頭的場地時,因為知道沒有任何線索可尋,吳德便放心地在一旁交代劉佐權一些工地上的施工事宜。

見安靖向他走過來,吳德嘴角微勾,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然後迎向安靖大聲地說:“安法醫,走,我帶你四處轉轉。”

吳德的主動與今早剛碰麵時的謹慎大不相同,這讓安靖有些不解的同時暗自提高了警覺,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花招,也不推辭,緊隨他身後向東走去。

在一群汗流夾背的工人中穿梭前行時,安靖刻意留心看了下,依然沒有找到藍帽子的身影,她不禁有些納悶,擔心被吳德發現她明顯是在尋人的視線,便無奈地放棄。

直到離工棚越來越近,安靖這才明白吳德帶自己“轉轉”的意圖,他是在向她炫耀他對手底下那些工人們的人性化待遇。

工人們的工棚麵朝西,是兩縱排外旋梯二層藍白兩色活動板房,材質是屬於安全係數相對較高的鋼架結構。

在板房的北一隅有一個麵積較大的單層夥房,因為快到中午頭了,裏麵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女人的身影在出出進進地忙活著摘菜和做飯,有幾間板房門口也有女人的身影閃動,有的在洗衣服,有的懷裏抱著奶娃娃,大概是女工或者男工隨行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