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掌心裏飄落一片潔白的雪花,她溫柔的看著它融化在手心裏。目光變得深邃,重瞳裏的疼痛也變得明顯起來。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狐族。

立冬後飄雪的第一天。

族裏誕下千年一現的銀狐。它全身的皮毛像雪一樣亮白柔軟。而族長看著沉睡中的小狐狸沉思半晌,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驅逐出境。

族長看著滿天飄雪,歎息道:她是天神。是天上的靈獸。若我們留下她,一旦引來天雷,恐怕狐族千年血脈將毀於一旦。

她在雪中瑟瑟發抖,哀哀的低泣著,卻無人敢上前。她幻化成小小的嬰兒,族長叼著她放在了山腳。果然、狐族需修煉千年方能化成人形,而她已成人形。是自己不敢收留,怕千年血脈毀在自己手中……我隻能這樣了。族長望了她最後一眼,任憑她在冰天雪地裏久久的睡去。

大雪及膝,寸步難行。山腳下,素色錦衣的男子輕輕抱起雪地裏悄無聲息的嬰兒,皺了皺眉頭。

當她醒來,床邊候著的是一個睡著了的男子。俊逸清朗的麵容有些淡淡的疲倦。男子稍微動了動,似是要醒了,她微微一笑,點了點他的額頭。

他被那素白的手指輕輕一點頓時醒了。冰涼的感覺繞在額頭,他看著那個女童。抱她回來的時候她隻是個快要死去的嬰兒,每個時辰她便長大一點,而隨之而來的是天氣的無常變化,前後的白色閃電不斷轟鳴,甚至劈中了院子裏的樹,這些變化都讓他詫異無比,應接不暇。而此刻看她,已是及笈少女的樣子,膚若凝脂,麵若桃花,可謂是傾國傾城。更奇異的是,她的眼睛是重瞳。

他完全被重瞳的光彩吸引住了,甚至忘記要質問她剛剛對自己做了什麼。

她看著他,空靈的聲音響起:“多謝你救了我,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玄璃習慣性的皺了皺眉,他是太子,但是天下此刻極不太平。朝中外戚勢力膨脹,以皇城內丞相楚家為代表,大部分的朝臣都是他們的人;而南方他的叔叔割據為王,掌握著國家能有四分之一的兵力,也蠢蠢欲動;洛陽大將軍許家掌握著剩下四分之一的兵力,由於西荒之國也逐漸聯合成勢用於邊疆防禦,皇城內隻剩下約有四分之一的兵力。父皇隻沉浸於聲色犬馬,不理朝政,這些事情完全是自己在處理。要說願望,恐怕就是登基為皇,治理天下安定了。可是,這個願望……

她的重瞳裏包涵了別樣的光彩,道:“不必講出來,我明白你的願望了。”

他驚異的望著她,不敢相信。

她在他手心裏寫下兩個字,他愕然的看著她,繼而目光狠厲的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不說話。玄璃的目光慢慢又柔和下來,握緊了拳頭。

她展顏一笑,道:“我叫天璿。”

他手心裏攥緊的,是皇位。

“待到其餘的人都平安的回來,我便幫你完成願望。而此時,你所能做的,是忍。”天璿淡淡的說。紫衫一揮,便了無蹤跡。

玄璃看著天邊的那抹顏色許久許久。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但是自己、似乎是已經相信了她。

夜。

天璿走了的第一個晚上。他拿著酒在屋子外麵淺酌。

月亮的清輝淡淡撒下,自己此刻、應是與她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下吧。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酒杯準備回屋。

天空突然再次降雷,他詫異的看著遠處轟鳴的閃電,同昨天一樣的雷電,看方向是在雪山的方向。半晌,他苦澀的笑了笑,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轉身的刹那,他沒有發現,天邊忽明忽滅的北鬥七星驀地發出極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