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搖搖頭,咬唇輕聲:“謝王爺。”
鳳眼微垂,獨孤依不動聲色地將摟在她腰上的手收回。
車簾挑起,從一旁馬車中下來一個青色綢衣的青年男子,一撩袍,向獨孤依跪拜行禮:“閔辭拜見王爺,恭賀王爺大喜。”
他身後的一幹侍衛皆跟著跪地,齊聲:“參見邕王爺。”
“免禮。”獨孤依沉聲,威儀自成。
看見獨孤依身後的女子,青年男子又是恭敬半跪於地,低頭:“拜見邕王妃。”
頭頂卻半晌沒有聲音,他雖疑惑,卻已不好抬頭查看。
獨孤依回頭,便見一襲玉色鬥篷的嬌小人兒呆立原地,看著跪在身前的人,臉色跟見了鬼一般。
如今的天氣已不似她初到時寒風凜冽,小小卻宛若置身冰凍三尺的極寒之地。
這個人和那些黑衣侍衛,她和玉淚在小巷遇到過。
第一眼也許記不住,但那日遍地哀嚎,她看得很清楚,就是這些人,一襲黑衣宛如死神降臨,寒刀凜凜,收割無數人的生命。
一聲“指柔”宛若輕攏慢撚的弦音,那漫天血色的場景瞬時崩塌。
“我,妾身隻是有些累了。”小小慌忙後退一步,眼中的驚恐褪去,作勢掩唇打了個嗬欠,“昨夜沒怎麼睡好。”
她染了一夜頭發怎麼可能睡好。
但這最平常一句,旁人聽來卻實在無限遐思,小小看著周圍人神色各異,陡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昨夜?昨夜不是洞房之夜嗎?她說自己沒睡好,這些人豈不是以為......
她一張小臉頓時通紅,尷尬地不敢看獨孤依的神色。
她本來生得嬌小可愛,這般緋紅了臉,宛如一隻惴惴不安的小鹿,著實惹人憐愛。
一向寂如寒潭的黑眸似蕩起微波,獨孤依墨羽般的長睫一顫,揮卻了縈繞心間異樣的情感,抬眸,漆黑的眼中已是波瀾不驚。
看王妃滿臉紅暈嬌羞欲語,周圍人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麵麵相視中暗藏一絲曖昧:誰說他們邕王爺是斷袖的?
“王妃乃千金之軀,還請保重身體。”閔辭抬頭,眼神倒是誠懇。但小小本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氣息。
看依舊跪在地上的閔辭,她隻滿心驚懼,偏頭,強自鎮定:“請起。”
她緊跟獨孤依身後向宮內走起,看身前不時低聲交談的兩人,無數猜疑浮現腦際。
這些黑衣人是閔辭的手下,閔辭是邕王爺的屬下,閔辭定與那件事脫不了幹係,而邕王爺那幾日的確在饒原。
那就是說,下令屠莊的人,是邕王爺!
捏著鬥篷的手一緊,她抬頭看那道頎長的身影。
不緊不慢的步伐,閑適沉靜的姿態,卻散發著皇族獨有的威嚴。
會是他嗎?為何要做這樣殘忍的事情?
她暗暗歎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她什麼時候那麼喜歡刨根到底了。
她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回音鈴鏈才對。
引路的宮女將他們領至一處偏殿,閔辭被留在房外。
小小尚有些緊張,便覺手上多了一個溫度,剛想縮回卻被人握緊,不由自主地被帶入房間。
屋中很溫暖,不是正式覲見,帝王隻著一件黃綢錦衣坐在軟榻上,眉宇堅毅,一旁一身錦繡牡丹裙,帶九鳳釵頭的美人正剝著紫珠串,好不愜意優雅。
獨孤依攜著她一同跪拜,好在小小看過的電視不少,倒應付地自如。
帝王賞賜了一些東西,便讓她先行退下,獨留獨孤依在屋商議事情。
小小自屋中出來,緩緩呼了一口氣。
算是有驚無險了。
這皇帝完全沒見過陳家小姐,就這麼亂點鴛鴦賜婚,差點毀了一對璧人。
她打算乘機在宮裏逛逛,卻未料到閔辭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後,美名其曰護駕。
我看最危險的是你吧。
“王妃,此處通向薈萃閣禁地。”行至一處分叉,閔辭突然攔住她的去路,恭敬地側身指著另一邊:“此處通往東花園,還請走這邊。”
小小一直注意身後的人,被他嚇了一跳,明白過來,便放鬆肩膀。
閔辭不動聲色地將她的警覺看在眼中。
雙兒扶著她沿著蜿蜒的石子小路緩行,春風尚未降臨,花園中依舊有些蕭索,她隨意打量,卻發現迎麵而來的兩道身影。
一道是女子曼妙的倩影,鵝黃的長裙外披寶藍色鬥篷,一道是男子偉岸的身影,一襲沉寂的湖水藍綾羅長衫。
小小覺得那個女子看起來好眼熟。
“王妃,是司天監監正墨言大人。”待兩人漸行漸近,身後閔辭低聲提醒,卻在看清那黃衣女子時一下子愣住,小小也徹底呆了。
白芍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