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地上滿是玻璃碴子,墨綠色的是碎啤酒瓶子,白色的是窗戶玻璃。
男孩穿著膠鞋在玻璃碴子上踩來踩去,歪著腦袋仔細聽著腳下咯嘣咯嘣的聲音。
“你別紮了腳。”
媽媽把弟弟摟在懷裏,抬起頭攏了兩下淩亂的頭發輕聲說道。男孩像是壓根兒沒有聽見,仍舊張著雙臂在玻璃碴子上來回走著,像魔術師在馬戲團裏赤腳走過著火的碎玻璃。
弟弟已經睡著,玻璃碴子碎裂聲的間歇中可以聽到他輕微的呼吸。媽媽低頭看著熟睡的孩子,仍舊紅腫的臉上露出笑容,青紫的眼睛也彎了起來。
“兒子啊,媽媽怕是熬不過去了。”
踩玻璃的男孩聽到這句停了下來,扭頭瞪著大眼睛看著媽媽,不知道她剛才說的“兒子”是指哪一個。
媽媽抬起頭看著男孩,笑起來的時候,眼淚也一起湧了出來。
“你是哥哥,你以後要照顧好弟弟。”
男孩來到媽媽跟前,抬手想要摸她青腫的眼睛卻又不敢真的碰到,“媽,你要丟下我們麼?”
媽媽騰出一隻手來朝男孩伸過去,男孩趕忙坐了過去,跟弟弟一起被媽媽摟在懷裏,“媽媽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媽,你忘了基督山伯爵的話麼?”
媽媽點點頭,把臉跟男孩的臉貼在一起,又輕輕搖搖頭,“有時候,希望是等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