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著二月而來的是新年,他邁著不緊不慢的腳步悄然而至以至於當世界變成一片紅色海洋時,我還有些恍惚。原來不知不覺中已過去如此之久,幸運的是腳好了我又可以自由飛翔了。
我抱著一杯茶窩在沙發角落裏,放任身體無力的下滑,又在即將落地時控製住力量。
新年的氛圍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包圍著我的全身,似乎要將我的靈魂一並鎖在這片喜慶的空氣中。
紅色大門被重新刷上更紅的油漆,門外的石榴樹抽出了綠芽。在四川,春天總是來的更早更快。
按理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新年以及外婆的壽辰。舅舅是一個孝子,他放下了在外地的工作在昨天晚上趕回家。
我和舅舅第一次見麵是在今早的飯桌上,如果他不喚我的名字或許我隻以為是早上迷糊了眼。
舅舅和媽媽長得很像,相似到我差一點摔壞了手中的碗。鄉下的人多迷信,雖然人們往往都說碎碎平安,但是摔東西仍舊會壞了家裏的元氣,驚動住在這裏的神仙。
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好聽,並且微笑的樣子也很好看,斯斯文文,幹幹淨淨。我很難將這個已近四十歲的男人和糙漢子相聯係,甚至不能夠將他和我那個拋夫棄女的媽媽相提並論。
果然性格決定一生麼。
舅舅請了很多人來,唯獨不見我那媽媽,估計她正在某處逍遙快活著,誰又知道呢。她終於自由了,我和爸爸都不會成為她的絆腳石。更重要的是,爸爸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
所以,我們大概已經隻剩下身體裏流淌著一樣的血。這是我跟她之間僅剩的唯一聯係。如此的低廉如此的不值得一提。
不久之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這樣一段話:蚊子吸了你的血,你不能拍死他。你要送他去學校,還要給他找媳婦兒。
因為他的身體裏留著你的血。
原來我現在就是一隻無處躲藏的蚊子,甚至比蚊子還不如。至少蚊子盯了你一口你還會恨會討厭。
可是我呢?媽媽,我隻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坨肉,並且是你亟不可待想要遺棄的肉?
那麼,也許我隻能祝她減肥成功,祝她單身快樂。哦,不,也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我已經有了後爸。
嗬,後爸和後媽,也許他們湊成一對這個世界會更好玩兒!
今天來了很多小孩子,五六歲的六七歲的七八九十歲的三五成群圍坐在電視機旁,我真害怕他們一不小心被電視機裏的妖怪吸走陽氣。
就算這樣子又如何?反正我是不會管的,我從來不是個好人。
“晨晨?”
我知道是誰在叫我,但是我不想回他,更不想看到她。
“程晨。”
每次爸爸叫我的全名的時候都是他快要生氣的時候,他總是這樣死板,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臉就會充滿殺氣,眼珠子裏血絲布滿白球。
“做什麼?”
“程晨,聽爸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