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一種緣分叫做天注定。我又和小太陽相遇了,那個廢棄的水電站。
我已經不糾結他為什麼總是能夠在那麼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出現,我相信這是命中注定。
於茫茫人海中,於千千萬萬的陌生人中,沒有早一秒也沒有晚一秒,恰好遇見了,隻能說一句,嘿,原來你也在這裏。
隻能也隻有這句話能夠恰當的表現出此刻我心中的蕩漾以及慌張。
嘿,小太陽咱們又見麵了!
小太陽衝我笑笑,我發覺他瘦了,瘦了很多,臉上的骨頭很突兀。但是這些都不能影響他留給我的翩翩少年的印象,他一直都是一個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少年。
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
說來奇怪,我每次看到小太陽的臉都會覺得似曾相識。你一定要笑話我了,你是不是也以為我這是抄襲林妹妹和寶哥哥?
這世界所有相逢本來就相似。
“程晨,為什麼每次都一個人?”
難得小太陽這麼主動的提問,我不能冷落他。所以我就開始認真地想,絞盡腦汁的想。
為什麼我總是一個人呢?為什麼呢?因為我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還是因為我無法融入到人群之中?還是因為人群無法住進我的心?
亦或者這些原因都有?
這麼想來原來我是個如此多元化的人!
一個人?
我斜睨眼睛偷偷看小太陽的臉,一如往常幹淨的側臉,隻是比往常多了一些慘白。
小太陽,你不是也和我一樣麼?我們是不是都是被拋棄的孩子?
可是小太陽,你並不孤單,你還有那群會在你受到傷的時候站出來幫你的同學,你還有會給你準備早飯晚飯的媽媽,你還有我。
你還有我,而我什麼都沒有。
家人已經成了過去式,而我卻停不下來。我必須一直走,一直走下去直到無路可走。
我真的害怕我會走著走著就迷路了,或者走著走著卻走到了另一個岔路口。我在心中祈禱,希望我不要偏得太遠,希望我還有救。
小太陽,小太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人?
這些話我都不能說出來,我不願意小太陽為難。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嫉妒張弋陽,他擁有很多,很多我沒有的或者正在失去的。
雖然他沒有華麗的衣服,但是他有其他的所有。衣服可以以後有,可是其餘的以後會更難有。
最為重要的是,他還有我。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其實已經擁有了我,我卻知道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赴湯蹈火。
在小太陽的麵前,我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人。我窮盡了10年人生想要珍藏的友情,親情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變成過眼雲煙,變成隻可追憶的過去。
我想不通,這樣一個擁有了幾乎全世界的人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世界。為什麼他連我也要掠奪。
並且我還是自投羅網,心甘情願。
“張弋陽,你要做我朋友嗎?”這句話從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但是我放不下麵子。為什麼放不下,我不知道。
更甚的是,我連麵子是啥都還沒有真正的理解。我看電視裏都這麼演書裏也這麼寫,所以我這麼說大概也合情合理。
我隻不過學以致用罷了。
小太陽抬起頭,眯起雙眼。我能夠看到他的睫毛顫動,呼吸時鼻翼的輕微張動,甚至能看清微風拂來時他白淨臉頰上微不可見的細小汗毛左右搖擺。
當然也看到了他嘴角甚至蔓延至整張臉的微笑,那麼濃那麼揮散不去。
“那麼,程晨你要做我的朋友嗎?”
我學著小太陽的動作仰起頭眯起眼睛。我知道我的睫毛一定也像他的那樣扇動著,而微笑也一定是燦爛的,微風吹拂時汗毛也一定是左右搖動的。
原來我們如此相似。
我們都不說話,長長久久的仰望天空。圓盤似的太陽懸掛在雲端,漫天無雲,遠處直聳雲霄的大樹已經開始冒出新的枝椏,偶爾會有幾隻不怕冷的小鳥飛過。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代替了我與小太陽的語言。
原來真的隻要換個角度世界就會完全不同,譬如此刻我眼中的世界,它是屬於小太陽的。
原來我隻需要仰起頭就能看到他的世界。
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樣,我和小太陽一起大笑出口。
小太陽在笑什麼我無從得知,或許是因為想到了某個笑話或者搞笑的人。而我,我清楚地知道我在想什麼,在笑什麼。
比任何時候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