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見猶憐彌(1 / 2)

醒來已是次日午時,四下看看才發覺自己正處於營帳中。夢湘趴在床榻邊握著我的手熟睡,我稍微一動她便抖了抖,也醒了過來。見我正欲坐起身,趕忙按我躺下,緊張道“別動,你腹部傷口很深,現在正敷著藥,一動就又血流不止了。”

我稍稍動了動痛得已經麻木的身子,躺好後問向她“昨夜救我們的人呢?”夢湘邊幫我掖著被子邊答複“清早和我們一起進了軍營,現在別的營帳中休息。”我點點頭,不再開口。

夢湘去幫我準備吃食,我便躺在榻上幹瞪眼,不一會兒帳門外傳來一道春風般和煦的聲音“雪莬姑娘,君某可以進來嗎?”原來是他。

我聞聲想要坐起身,才起到一半卻被痛得又摔了回去。挫敗的瞪眼望向帳門“進來吧,君公子。”

他挑簾進來時正午的日頭在他身後,就好似他白淨清瘦的身影後綻放著暖人心脾的柔光,我不自覺就跟著他揚起了唇角。

他翩翩走近,坐在床榻旁的木凳上,垂下一對纖長睫毛的鳳眸含水的望著我,薄唇輕啟“傷口痛不痛?”我仰麵躺著,目光呆滯,癡癡地回望著他,語氣都變得愣頭愣腦的“不痛。”

他勾唇一笑“那就好。”

不知為何,他在我身邊,我就能安定下那滿腔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望著他的時候心中別無他想,隻求時光就此停留。對他的一顰一笑都感覺熟悉,熟悉到好似那是我曾經擁有。

忽憶起昨夜,那種險境,若非他,我與夢湘還有那兩名太家兵,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這樣想著趕忙要起身對他道謝“君公子,昨夜實在是多虧了你…”他見我冒著一頭虛汗要起身,便輕輕按住我肩膀讓我躺回去“姑娘不必多禮,隻是舉手之勞。”

見他如此寬宏大度,我又險些涕泗橫流,抽噎了兩下才找回聲音“公子大恩大德,雪莬該如何回報啊…”

話音才剛落,伴隨著一聲突兀的“以身相許。”帳簾被掀開,逆光進來一人。

那是一張叫人憐愛的俊秀臉龐,卻偏偏一雙眸子使人不寒而栗。不錯,正是秋時雨,亦或者說,是太叔時雨。

總之聽他這麼一說,我臉色即刻豬肝般血紅,尷尬的看向君玉孚,後者卻還是一臉如沐春風的和煦微笑。我訕訕開口“時雨說笑呢,君公子你別…當真啊…”說完才發覺措辭有些欠佳,君玉孚也沒在意,隻笑著輕輕點頭,反而慰藉起我來“君某明白,姑娘莫慌。”

秋時雨在一旁冷冷哼了一聲,走到床榻邊,垂著那雙慎人的眸子居高臨下斜著我,冷冷道“公主實在英明,眼睜睜往敵人陷阱裏跳。”我被他說得臉色垮下來,嘴角不斷抽搐,回瞪著他咬牙切齒道“那誰知道他們會在有太家軍營駐紮的山裏埋伏啊。”

我正怒火中燒著,秋時雨倒好,一扭頭不再理我,轉望向在一旁被我們逗笑的君玉孚,語氣比跟我說話時客氣了不少“君公子,家父說有要事與你商討。”

我正納悶太叔天奉找君玉孚能有什麼要事,君玉孚已經起身,對我道了句好生養傷,便隨秋時雨出去了,連給我開口發問的機會都沒有,我這躺在榻上又動不得,隻好自己胡亂思忖。

正昏昏欲睡時恍然聽到帳外傳來陣陣騷動,拿被子捂住頭卻聞人聲越來越嘈雜,一生氣甩掉被子強忍著劇痛站起身費力的挪向帳門口。

挑簾一看營帳中央圍著一群太家兵似乎是在審問誰,我拾起一根粗樹枝當拐杖拄著,咬緊牙根滿頭大汗臉色如鬼的緩緩走近,到人群外後一邊拿樹枝在人群中開道一邊不悅道“讓開讓開,你們在作甚?”

太家兵們這才看到我,皆嚇了一跳,讓出道後退到一旁,卻並未行禮也未喚我公主。想來應當也跟秋時雨和太叔天奉一樣,對我與我父太叔慕白有些鄙夷和怨恨吧。

我也不在意,待人群讓出空隙後,方才看到被人群夾在中央的那人,卻隻是個瘦弱無骨的小丫頭。與我相當的個頭兒,穿著一身殘破髒亂的水藍色布衣,烏發綰在頭頂已經鬆散淩亂,頭一直重重垂著以至於我看不到她的麵容。

我抬手揉揉陣痛的額角,拄著樹枝站穩再看向一旁的太家兵,蹙眉發問“你們這是在作甚?欺負一個小姑娘?”一群漢子聽罷卻都沒忍住,笑了起來,搞得我一頭霧水,本來嚴肅的麵色有些掛不住“你們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