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娘娘這麼多年忍氣吞聲假扮失憶都是為掩人耳目?而夢湘,秋時雨,還有那晚來冒死前來救我的黑衣人皆為娘娘暗自養的兵?那勞什子菁塘穀,便就是他們的藏身之所?
一層層濃霧隔在我與娘娘之間,疑惑之餘還有絲埋怨,這麼多年娘娘為何什麼都不跟我說呢,我明明是她的女兒,是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啊。
如今她命懸一線,即便我苟活了下來又怎樣呢?
對!今晚我還不能死!我定要救出娘娘!就在我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活命之時,腦中竟猛然閃現一個念頭。殺!殺光在場的所有人!而我殘餘的思想在極力抗拒說不,這些都是無辜的人啊!
但我無法控製自己攥緊的雙手,加速跳動的心髒,漸轉陰寒的麵容,胸腔中有一團火,它開始逐漸燃燒起我身體的每一寸,且我那淡紫色右眸也又一次變成了煞人的血紅。一隻手不任使喚的突自舉起,伸向了麵前背對著我的一個布衣百姓。
我的人性好像被關在了腦海深處,此刻占據著我身子的那個魔鬼,分明就是夢中的那個我,那個有著一雙血眸的,隻手掏人心的我。
我對她惶恐的喊著不要,她卻冷眼遙望向我,紅唇輕啟,淡淡道“你不殺她們,死得便就是你與鳳錦妃。你想活命,就隻有要了他人的性命。”
我的手剛伏在那人後背心髒的位置,脖後忽被人用手一砍,即刻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人春風般宜人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姑娘,在下失禮了。”
昏過去之前我隻覺沉沉鬆了口氣,而那充斥在我體內的惡魔卻在看到白衣公子的那雙含水鳳眸時,深深一怔,身上的殺氣也蛻了下去,唯剩了滿麵的柔情,最終使我唇角帶笑的閉上了一雙血眸,倒在了白衣公子懷裏。
她在我心中的道了一句“可終於遇見了你。”她的聲音不再冰冷,也不再嬌媚,而是真真的柔情萬種。
再醒來已身處舊府所在的山林中,四周靜寂,唯聞蟲鳴與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靠在樹幹上緩緩睜眼,借著微弱的月光,先看到了蹲在我身邊滿臉淚痕的小憐,再抬眼便看到了那個救我於危難之中的白衣公子。
他在皎潔的月光中翩翩而立,白衣與長發隨風微微飄揚,含水的鳳眸垂下來看向我,見我醒了,薄唇勾起淡笑。我撐起身子正要對他跪拜,他俯身扶我起來。
“姑娘不必如此。”
我搖了搖頭,憶起方才那不受控製的自己,心生一陣惡寒,深深彎腰拱手道“公子大恩大德,雪莬沒齒難忘,敢問公子大名?若雪莬日後……性命尚在,定登門道謝。”
他還是扶我起身,緩緩道出了他的名字,“君玉孚。”
他的目光如水般靜謐,長發經風一吹,輕撫過我的臉,勾起我情緒萬千,腦中有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念叨著“這一世,可終於又遇見了你。”我好想問她為何如此說,卻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