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牢之前,侍女為我在頭上蓋了紅蓋頭,攙著我前行。兆月國並無此婚俗,想必是那老法師說我雙眸不祥且引人注目,而出此主意。
隨行的人中隻有兩個侍女,其餘是一隊浩浩蕩蕩的黑衣禁衛軍,想來是怕我逃跑吧。當然,這能跑我必然得跑,誰會想被當個禮物送去別國任人宰割。
出了宮,偷偷從馬車中看著窗外的一派繁華,細想這還是我活了十八個年頭第一次出宮,卻沒想到竟是這種原由。
車馬顛簸,才一日就已覺得全身骨頭快散架了。月色籠罩夜空時已行出兆月國京城奉月城甚遠,荒郊野外,四周除了山便是樹,我與這一隊人馬要在此露宿今夜。
無趣的將沉重的鳳冠摘下,發髻揪得頭皮發麻,便也全弄散開,摸出麵銅鏡一照,隻見鏡中人長發淩亂,麵色慘白,紅唇嗜血一般,詭異的雙瞳反著鏡麵中的月光,女鬼似得。
歎了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正要睡,外麵卻忽然傳來打鬥聲,繼而我乘坐的馬車也再度顛簸著前行起來了,慌亂起身抓起一隻發簪握在手心。
駕車的禁衛軍被幹掉之後,我正琢磨著是不是該從窗戶跳出去時,一個蒙著麵身形瘦高的黑衣人衝進車來,我驚慌的用發簪比著他“你你想做甚?”
那人冷眼拍掉我手上的發簪,一把抓住我胳膊邊將我向外拖邊低聲說“臣秋時雨,夢湘的長兄,奉錦繡娘娘之命前來營救公主。”
我反複思忖了半響才明白過來,便馬上回之一肚子的疑問“你就是夢湘的哥哥?你不是在皇上身邊當差嗎?怎麼會奉娘娘的命?還有娘娘認得我?她沒有失憶嗎?”
我想在這種緊要關頭我還唧唧歪歪問個沒完確實太煩人了,所以秋時雨才會冷冷斜了我一眼,在我求知的目光中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扛起,施著輕功開始逃命。
可再抬眼間我恍然明了了他為何待我如此冰冷。我們才飛出不遠,穿著與我一模一樣嫁衣的夢湘便被黑衣人護送到馬車旁,她淚眼婆娑的遙望著我們,我驚愕回神敲打著秋時雨的後背“喂!為何讓夢湘去代我!放開我!我不讓夢湘代我!她這是去送死你知道嗎!”
秋時雨卻並沒有停下腳步,隻冷冷地回了句“臣知道。”之後任憑我如何大喊大叫拳打腳踢他也不再做任何反應,隻一路飛快的向遠處逃。
行至半山腰,前方卻忽然迎來一眾浩蕩兵馬,為首的那人一雙深邃的桃花眼在月光下甚是撩人。
他勾起兩片嫣紅的薄唇嘲諷一笑“原來還有人比本宮早了一步。說,誰派你來的,本宮饒你不死。”秋時雨不做聲,將我從肩膀上卸下來時在我耳邊低聲道“我衝上去攔住他們,你向山中跑,樹林茂密,許能逃脫。”我不安的攥住他衣角,“你會死。”他蒙著黑色麵巾的臉側過來看向我,那雙眼眸如此涼,“臣知。”
然後他便狠狠推了我一把,拔劍衝了上去。
我蹌踉了幾下開始照秋時雨所言向樹林瘋跑,跑了很遠忍不住回頭去看,他右肩頭中了一劍,滿身血跡,還在奮力為我擋敵,而鳳與塵已經越過他,駕著一匹黑色駿馬向我極速奔來,我慌忙回過頭加緊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