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這才回裏屋從床頭櫃子裏撿了一塊朱氏準備好的棉絹用針線簡單縫了一縫——棉絹疊好後是長方形的,林婉柔縫的方式是將長方形棉絹左上角和左下角縫在一起,右上角和右下角縫在一起,縫完後形成寬鬆的兜狀,有點像時下的內褲。
大燕朝時下是沒有內褲的,無論男女都是空心穿著中衣、套外套,夏天熱的時候甚至是空心穿裙襖、長袍。哪怕出征打仗的將士為了騎馬、作戰時方便,最內層也隻是一條純棉長褲。
忙完了這些,林婉柔便邊看書邊等——實際上哪裏看得下去——之後便是藥沒煎完莊知遠就跳窗回來了,正好瞧見林婉柔坐在床上放下書呆呆怔怔的望著他。
莊知遠像是自己從門進來的一樣平靜:“怎麼還沒睡?”邊說邊脫下夜行衣,隻著中衣去桌邊親自斟了杯水喝了。
其間林婉柔也已經起身,指著望秋準備好的水對莊知遠道:“二郎不擦洗一下嗎?瞧這滿頭滿臉的汗,難聞死了。”
莊知遠如此奔波了一番身上確然出了點汗,卻遠沒到有味兒的地步。但莊知遠瞧了瞧林婉柔,還是答應了一聲將水端進床尾屏風後頭,一言不發的脫下中衣擦洗,脫下來的衣裳就搭在屏風上頭。
時下大燕朝富貴人家的已婚夫婦不方便半夜喊丫鬟進來伺候,便都在床尾用屏風圍著設置個私|密|處,平日都將夜壺放在裏頭,若有起夜便去私|密|處方便,在意的方便完躺好便喊外間值夜的丫鬟將夜壺倒了,不在意的也不喊丫鬟了,直等晨起再讓進來伺候的丫鬟們一並收拾,左右夜壺設計巧妙精致,味道也散不出來。
此刻莊知遠便在那裏頭擦洗,林婉柔瞧著機會合適,特特屏風上搭著的所有衣物取下來,再將準備好是另一套睡覺時穿的幹淨中衣搭上去,搭時還不忘將自己最新縫製的特製內褲搭在中衣上頭。
莊知遠擦洗的時候望秋在外頭低低叫了聲“郡王妃”,林婉柔知道是藥熬得了,便親自開門接藥,開門時外麵的望秋還飛快的往屋裏頭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正好是床尾屏風上搭著的幾件幹淨衣物。
望秋忙低頭退到一旁,林婉柔將藥放在桌上時她們已經幫忙將門重新關好。此刻莊知遠也已經擦洗完畢,拿衣裳的時候輕輕“誒”了一聲,隨即聲音便從屏風裏頭傳了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林婉柔忙道:“是穿在中衣裏頭的護著肚臍的,避免有時候二郎睡覺時打把式,將被子踹掉了凍著——睡覺時最應保護的便是肚臍了,更何況是二郎這樣常年服用金錢子的。”
屏風裏頭的莊知遠沒再說話,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總之出來的時候屏風上一件衣裳都沒了,可見是真的穿上了。
“不舒服。”莊知遠雙手抓著中衣胯骨處快步走到臥榻邊坐下,“要護肚臍直接縫個腰圈豈不更好?”
“是啊,下次我給你縫個腰圈。”林婉柔從善如流的回應了一句,又將煎好的湯藥捧到莊知遠麵前,“我瞧你夜半還出去,特地差朱雀和望秋煎了碗藥給你——你跟呂太醫感情好我了解,但也要在意身子,可得養得棒棒的才有旁的。”
莊知遠低頭瞧了瞧這藥:“補身子的?”
“嗯,”林婉柔似乎是怕莊知遠多疑,還就著碗邊自己嚐了一口,才重新再給莊知遠遞上去,“涼熱正好——你在碗那邊喝,這邊我嚐了。”
莊知遠雖然接了,望向林婉柔的目光還是滿眼審視。
林婉柔似乎有些著惱,隨後又似努力壓抑著脾氣輕聲說道:“這藥是我親自讓朱雀和望秋熬的,要是下毒先就聯想到我身上——我要想害你早就害了,何必這樣大張旗鼓?”
莊知遠無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會毒害於我,但我出門前你還對我那般態度,此刻忽然前倨後恭的……”
“誰前倨後恭?!”林婉柔終於皺起了眉頭,“我最開始隻是仍舊生氣罷了。”
“現下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我想著你的猜疑是對的——畢竟咱們才結成盟友半個多月,憑什麼就讓你完全信任於我,相信我給你的藥方是真的?現在我用性命跟你保證,我絕對給你真藥方,也麻煩你多費心,別讓我爹隨軍出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