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問得理所當然,顯得毫無城府,倒讓鄭娘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了,隨即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扭著身子扇著團扇故作風騷的笑道:“郡王妃哄弄過奴婢呀!奴婢可是非常記仇的,一點小事兒都會記在心裏打死都不忘的,這闔府上下都知道啊!必然會哄弄回去一回才覺得不委屈嘛!”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開玩笑,但話裏話外又似乎在表達“老娘可是很認真在說哦”這樣的訊息。這態度讓林婉柔很覺好笑:“我什麼時候哄弄過你?”
“您明明承諾過奴婢,跟您無關的事兒您不會多言,卻偷偷去跟王妃說了……”鄭娘扁著嘴巴控訴,實際卻偷眼去瞧林婉柔的臉色。
她確然膽子大,可也不是全然沒心沒肺的,更有她旁人沒有的小心思。莊寧氏說是林婉柔說的,隨即宋娘便送來林婉柔的把柄——權作是把柄吧,誰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宋娘是呆頭公主的死忠,林婉柔是瘸腿郡王的媳婦,裏頭到底怎麼回事兒誰也不知道,她可不想當炮灰。
林婉柔倒真的被她說愣了,前後細細想了一回才故作無奈的苦笑道:“鄭娘不是已經做了綢繆?連跟我的過節都在王妃麵前做好了,隻說是我伺機報複,胡說八道不就是了?”
“……”鄭娘被林婉柔逼得啞口無言,紅著臉張口結舌了半天,才甩著團扇打量著林婉柔道,“郡王妃的意思是,你從未跟任何人說過?”
“從未說過。”
“奴婢鬥膽問一句,郡王妃可敢許個誓?”
“嗬嗬,”林婉柔立刻冷笑,“你若不信,我許誓又有何用?你若信我,又何須許誓?總之我林婉柔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自己,別說鄭娘你,就是旁人有些什麼我偶然知道了也爛在肚子裏一個字都沒露過。要是我林婉柔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老天爺立刻用雷將我劈死就是了!”她確然沒跟誰說過鄭娘私通之事,別人的秘密,隻要無關她的利益也都隻字不提,這是林婉柔上輩子就能做到的事兒,是以敢立重誓詛咒自己。
說完之後,她話鋒一轉又以言語要挾驚立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鄭娘:“那鄭娘你呢?可敢跟我許個誓,說從今以後至死都不會故意與我交惡,隻要我林婉柔對得住你,你便不會對不住我?”
“我……”鄭娘自來敬佩俠之風範、男子氣概,今次見林婉柔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竟能說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話來,著實從心眼裏頭佩服,盼著自己也能像林婉柔一樣,拍著胸脯說出兩句豪氣衝天的話來,但那話在嗓子眼裏轉了一圈,又不敢輕易出口,怕自己萬一真的說了,將來自己真的做不到,會真的被焦雷劈死。
林婉柔也不逼她,隻稍稍等了一等便招呼著碧螺回鵬天閣,邊走邊對鄭娘道:“鄭娘不必糾結,我也不是此刻就非要聽你說這話。我隻認真跟你說一句,隻要你鄭娘對得住我,我林婉柔便不會對不住你。”說罷已帶著碧螺離開此地,隻留下鄭娘一人呆呆立在原處心內百轉千回。
碧螺卻心裏頭滿是擔心,等見不著鄭娘的影兒了就問林婉柔:“姑娘怎麼不問她那步搖的事兒呢?萬一真的是洛兒被他們找到了,菲兒又真的將您和……”
“我那步搖是菲兒投井那夜丟了,記住。”林婉柔立刻截住碧螺的話頭。
碧螺微微一愣,隨即很快明白過來,忙點頭稱是,對林婉柔的態度也越發跟剛剛重生時不同——那時像凡事都做主的姐姐,此刻才是俯首聽命的奴婢。
回鵬天閣晚飯都涼了,但自有朱氏命人瞧見她到了大門便急急跑回來稟報新熱,味道卻也不差,隻是莊知遠仍舊沒有回來,倒讓朱氏很是擔心。
“姑娘啊……”朱氏等林婉柔吃完了泡澡時特特跑了進來,還讓小丫鬟們都出去隻碧螺和朱雀親自伺候,“二公子雖然不受王妃寵愛,但王爺對他還不錯啊!也到底是王府的嫡子,是您安身立命的根本……您可得對他好些……可不敢總鬧別扭……”
林婉柔聽慣了朱氏嘮叨,是以不以為意,隻笑著讓她不要操心:“我們好得很。”
“哪裏好了?您明明還沒跟他……還沒……您還是處子之身呐……”朱氏一句話說得自己老臉先紅了,旁邊碧螺和朱雀對望了一眼,也是滿臉詫然。
林婉柔想起林姚氏也說過這樣的話,便皺眉問道:“這也能看得出來?”
朱氏一張老臉紅得如同剛剛浸染出來的紅布:“不能……老奴是……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