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知遠初初還哭著也要還手,後來到了六七歲,便盡量躲著自己,躲不過就幹脆借著腿傷跟莊寧氏要求搬去別院。莊寧氏早就恨不得對他眼不見心不煩,一求便應了,從此六七年的功夫沒見過麵。
現在怎麼著,瘸著腿也要跟自己再打一場?
“看來你這些年長進了不少?”莊鴻遠從小便一聽打架便熱血沸騰,可惜能打他的人越來越少,十二萬分旺盛的精力也無處發泄,自己的親弟弟……嗯,“但願你本事比從前大了,但大過天也大不過我!哈哈哈哈哈哈!”
莊鴻遠興奮得眼珠子都紅了,隨手在裙擺上撕下一條布裹住自己潺潺流血的手指,手腕一抖寶劍祭出,劍尖對著莊知遠。他傲驕期待的笑臉上熠熠生光,粉紅的舌尖舔著上排牙齒,一雙眼睛也像是瞧著什麼新鮮獵物一樣瞧著莊知遠:“來!”
林婉柔覺得不公平,忙對莊鴻遠冷嘲熱諷刺他罷手:“世子好大的本事,竟跟坐在輪椅上的親兄弟比試!傳出去人人都得說世子武功高強、仁愛寬厚呢!”
“誰特娘的仁愛寬厚,本世子毫無興趣!”莊鴻遠卻對林婉柔那番話置若罔聞,“本世子隻想跟敢同我挑戰的人打上一架!”說罷等不及莊知遠出手,挺劍便朝他的左胸心髒處刺了過去,做的竟是一劍致命的架勢!
莊知遠平日裏並不好動,但此刻隨手扳動輪椅扶手,那輪椅便像自己長了腿一樣輕輕扭轉滑了出去,剛好躲開莊鴻遠刺來的劍鋒;隨即左手一揚,在輪椅靠背某處一抽,一柄寶劍閃著寒光入手,劍光閃動跟莊鴻遠站在一處!
這是林婉柔第一次看見兩兄弟動手,還一動手就真槍實劍的動了真章。她不懂武功,隻覺莊鴻遠人高馬大動作迅速明顯占著上風,莊知遠既要駕馭輪椅又要跟莊鴻遠對陣實在占不到便宜。
很快的,莊知遠身上多出條條劍痕,因動作太快林婉柔甚至看不清莊鴻遠是什麼時候把他劃傷的。但那些劍痕細而淺,看起來血跡斑斑頗為嚇人實際上卻並沒傷到筋骨,這一點不消擔心,林婉柔的慧眼就能看見。
莊鴻遠雖占上風,此刻對於臭美無比的他來說也已經十分狼狽。他寬大騷包的廣袖已被長劍挑成蒲葵葉,條條均勻隨動作舞動頗有舞女之美感;曳地長袍前麵也被削掉了半副,前長後短頗有番邦美姬之風韻。
林婉柔一見,故意將沾染口中鮮血的手帕往地上一丟,拍掌“誇讚”莊鴻遠道:“世子衣著前衛,誇張大膽,連最潮流的歌姬舞女都望塵莫及!真真好風姿!”氣得對自己形象極為在意的莊鴻遠恨不能把那一身“前衛衣著”撕了,偏雖占上風卻也占不得太多便宜,稍一分心便又被莊知遠多砍掉半抹裙角。
“碧螺,還不快去喊三郡主來看熱鬧?”林婉柔見這一招有效,越發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招呼碧螺喊人,“還有世子妃、五郎、六郎……啊,鄭娘、馮娘和宋娘也一定都想瞧瞧!快去喊來!”
“誰敢?!”莊鴻遠連忙虛晃一劍跳出圈外,揚著一個唇角笑看已被鮮血染透的莊知遠和林婉柔夫妻,“你們公母兩個屎殼郎戴麵具真是臭不要臉,一個打架一個叫號很有腦仁是不是?隻當我是傻子?”隨即伸手點指林婉柔冷笑,“咬了我的手還在這兒作弊,哪個女子像你這般沒規沒距?!”
“規矩是什麼東西?”
林婉柔學著莊鴻遠方才混不吝的樣子掩口輕笑,邊笑邊瞧那邊呂俊郎已然在幫渾身是血的莊知遠療傷,整個人笑得越發輕鬆。
不知怎的,林婉柔這樣子和輕笑聲忽然就鑽進了莊鴻遠心裏,以至於本來氣得恨不能將林婉柔捏死的他心裏頭忽然百爪撓心一樣的癢,非得讓林婉柔那沒擦幹淨鮮血的血腥紅唇和拍掌嘲笑他的蔥白小手摸一摸才會安心。
“婉柔。”莊知遠皺眉叫了林婉柔一聲。
林婉柔心情大好,高高興興跑到莊知遠身邊,做出一副同莊知遠是恩愛夫妻的樣子蹲下身子揚著臉龐檢查莊知遠臉上身上的傷。如她之前所見,莊知遠身上的傷都隻是皮外傷,雖然看上去滿身鮮血實際上並未傷到筋骨,跟臉上那一抹銀針劃傷的沒有半點分別,隻呂俊郎便能同往常一樣,將這一身的傷口處理得想留疤都留不下。
“二郎好厲害。”林婉柔半是故意半是由衷的讚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