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懲了孫婆子,林婉柔又馬不停蹄的帶著碧螺去別部查看,再挑那表現最佳的立賞白銀二十兩——十兩是孫婆子的,十兩是林婉柔自己出的。郡王妃賞罰分明的名號就此落下,相關人等個個不敢怠慢。
當然這隻是麵上的,私下裏不少人都在等莊寧氏對林婉柔的發落,要瞧瞧她二房新婦處罰了孫婆子,莊寧氏會不會同她善罷甘休——大鬧一場更好,還有熱鬧可看。
但凡府裏的老人兒都知道,莊寧氏是鮮卑人。同大多數北方少數民族一樣,莊寧氏對自己的族人非常親厚,孫婆子便是其中之一。還有人說,孫婆子就是莊寧氏從鮮卑帶過來的親族,沾親帶故的多夠幾杆子能算得上她的娘家人。
林婉柔自然也知道莊寧氏的脾氣,查完了各部便帶著碧螺趕往棲鳳閣負荊請罪:“婉柔事先不知道孫婆婆也是鮮卑人,出門後被左右提醒了一句才後知後覺,再回去收回命令已不可能,隻好將錯就錯將所有事情做完再來求王妃恕罪。”
莊寧氏素來以寬宏自居,此刻心裏再生氣也不好明著發怒,是以隻努力撐著笑問林婉柔:“你覺得自己有罪?”
林婉柔忙道:“婉柔初來乍到、不知輕重傷了王妃的心,是婉柔的罪,理應受罰;但婉柔也求王妃一句,能否等王爺大婚之後再罰婉柔?若不然,怕會有人誤會王妃的意思,心裏頭那根弦不再緊繃,萬一大婚那日出了岔子,讓哪位貴客瞧見茶湯裏有隻蒼蠅……”
莊寧氏微閉雙眸從心底輕輕歎息一聲,暗暗埋怨孫婆子不給她長臉,麵上卻對林婉柔笑道:“你罪不在此。”
“啊?!”林婉柔連忙抬頭望著莊寧氏,見她滿臉是笑目光帶著些溫柔便知自己賭對了,臉上卻仍舊做出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請王妃明示……”
“你錯在嫁入王府,成了我的兒媳婦,卻還叫我王妃。”莊寧氏臉上的溫柔之色更重,笑盈盈的讓人將林婉柔扶起來命她坐在自己身邊,見林婉柔瞧了立在一旁的袁仲華一眼開始推讓,便讓袁仲華落座再招呼林婉柔坐下,兩隻手一手拉著袁仲華,一手拉著林婉柔,“你該跟公主一樣,叫我‘母妃’才是。”
林婉柔心裏頭覺得好笑,就連莊知遠叫莊寧氏“王妃”的時候都沒人挑剔,她這兒媳婦嫁進門才剛幾天,倒比親兒子更加受寵,那莊知遠也似乎太可憐了些。
但她還是立刻領命叫了一聲“母妃”,惹得莊寧氏越發高興起來:“你很能幹,頗有我年輕時候的風采。但女人不能隻是能幹,還要守孝悌。公主跟世子圓房半年肚子也沒有動靜,我心裏頭著急的很,你快將那專懷男胎的藥方寫了給我,讓公主早早給咱們莊家生出個嫡長孫來,我才不會怪你。”
原來不管處置了孫婆子還是沒有叫她“母妃”,在沒讓袁仲華生出兒子之前還是怪自己的。
林婉柔心裏暗暗吐槽,臉上卻不敢怠慢:“那藥方婉柔現在就可以寫給母妃和公主,但並不是專懷男胎,隻是懷男胎的幾率大大增加而已。”
“我懂的,你速速寫來就是。”
莊寧氏臉頰都亮了,立刻催促著林婉柔快寫,旁邊的袁仲華麵露羞澀,目光之中也有了期待之意。
這沒什麼難的,林婉柔確實記得那藥方,袁仲華要生嫡長子就生,寫給她就寫給她,一張並沒放在林婉柔心裏的藥方換來一份人情,怎麼算怎麼都是賺了。是以林婉柔揮筆如飛將那藥方寫下交給了莊寧氏。
莊寧氏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催促著袁仲華也跟林婉柔道謝,待林婉柔走了才命丫鬟櫻桃去將裏屋一隻錦盒拿出來,開鎖拿出裏頭另外一張藥方仔細比對了一番,麵色才真正放鬆下來:“跟醫聖林孝亭寫得一模一樣,看來是真的了。公主,從今日起你便開始吃吧,趕在林婉柔前頭給我生個大孫子!”邊說邊將林婉柔寫的那藥方交給袁仲華。
麵上染著一團緋紅的袁仲華老老實實的接過來道謝。
莊寧氏上下打量了袁仲華一番歎氣道:“你從小長在我身邊,我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這你是知道的,所以說了什麼你不愛聽的話,千萬不要跟我記仇。”
“媳婦不敢。”袁仲華忙道。
“嗯,”莊寧氏自然知道,點著頭繼續道,“你溫順聽話,我非常喜歡,但你又太過溫順軟弱,將來如何主持王府大局?我早跟你說,這王府後院早晚要交給你當家,讓你多學著些,你就是不肯,非說王府由我當家才家業興旺。但你瞧瞧,我特特挑了個傳聞中比你更柔弱的醫聖府三姑娘做你的弟妹,見了麵才知她為人處世竟如此幹脆!隔壁還又新來了一個柔然公主,她可才十七啊!比你才大一歲,又跟我平起平坐!兩下夾擊之下,誰知將來這當家主母的位置花落誰家?你呀,還是咬咬牙,學著跟下人強硬點!這回讓你跟著我待客便是機會,可別讓這王府後院被柔然公主或林婉柔搶去!”